惠珍不知道赵顶天经历了什么,赵顶天也不知道惠珍经历了什么,他们只是单纯的爱了一场,一场注定凄凉的悲剧。
赵顶天提出分手后的一个月,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下班回家后的惠珍发现家里气氛怪异,爸爸冷眼相看,妈妈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没什么精神的惠珍换了鞋叫了声爸妈,就看见惠玥从房间里走出来,而身后跟着一个女人——柳洁。
惠珍对柳洁印象深刻的就是干净、利索和精气神儿。但现在她面前的女人面容憔悴、眼神黯淡,整个人看起来好似霜打的秋叶。惠珍愣在那儿,脑子里有片刻的恍惚定在那儿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然后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耳朵里听到了清晰地哭泣声:”吴大夫,您对我的恩情我都记得,我什么都可以给您,但唯独孩子他爸不行。我可以没有他,但孩子不能没有爸,求求您把他还给我儿子,好不好,求求你!”
惠珍清晰地听到了柳洁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嵌刻在她的心上,犹如正在罗列她的罪恶,斑斑劣迹,罄竹难书。她眼睁睁地看着爸爸操起一个鸡毛掸子狠狠地抽向自己,她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泪流满面、手足无措,她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真心的安抚着那个柔弱的女人。
她身体上承受着爸爸暴怒下的每一次抽打,起初很疼,渐渐地麻木直到僵硬。她听到了爸爸的大声咆哮:“你都没有一颗羞耻心吗,你读的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树有皮人有脸,你没皮没脸还配做人吗,这么多年我到底教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那晚,一直被当做心肝宝贝来养育的吴惠珍被爸爸打得半死不活,足足躺了半个月。
柳洁打赢了自己的婚姻保卫战。
后来,惠玥向惠珍说了一些她所不知道的赵顶天和柳洁,语气里既有心疼又有哀痛。
柳洁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但父亲却是老革命,虽没什么实权却人脉广泛,老来得女很是宠。本来柳家是看不上矿工赵顶天的,但无奈柳洁喜欢。那时,赵顶天的爸爸卧病在床,妈妈因脑中风生活不能自理,还有一个小儿麻痹症的妹妹,以至家中一贫如洗。虽然有赵顶天这个儿子但生活也是步步艰难。直到遇到了柳洁,一切都迎刃而解。
首先作为矿上的临时工,赵顶天被批准转正,并很快做了开采队长,后来之所以没有升得特别快或者是调任办公室做清闲的职位,据说是因为赵顶天想入党所以坚持在一线工作。
其次,卧病在床多年的父亲被送到了条件颇好的医院并获得了很好的治疗。然后,患有脑中风的妈妈也被送到了老年疗养院受到了很好的看护。最后,赵顶天的妹妹赵云霞也在柳洁的一再活动下被安排进了市里唯一的图书馆工作。
在轻描淡写中说完这些事儿,惠玥问惠珍:“你能为赵顶天和他的家人做什么?”躺在床上的惠珍久久的沉默。惠玥叹息了一声:“你以为过日子过的是爱情吗,爱情是小说里的全部,却只是生活里的调味剂。你认为你只要爱赵顶天就足够了,可是你的爱却建立在破坏别人家庭的基础上,说大了天去,你也没办法被划在对的那一方。你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会一辈子被人戳着脊梁骨而且还要殃及他人。惠珍,说到底你不是不懂事,你是太自私。”
惠玥说的话还是留了情面的,她所提及的殃及她人,她这个做姐姐的却是首当其冲。本来职称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却因为柳洁有意无意的一句话而终成泡影,气得惠玥站在柳洁面前半天说不出话,而柳洁却微笑着问:“你想和我说什么?”惠玥什么也说不了,自己的妹妹在这个女人面前是个罪人,所以她这个姐姐也要连带着一起赎罪。她不甘心,她愤怒的跑去找惠珍,但惠珍淡淡地叫了声‘姐姐’,惠玥的心便软了。
惠玥委屈,那么惠珍就必须敞开来的承受所有的指指点点和怪异眼神,直到科室主任找她谈话,她才知道柳洁也找到了医院。惠珍被冠上抢别人老公的“坏女人”、“狐狸精”、“破鞋”等一系列备受侮辱的名称,但她受了,她觉得那是一个罪人应得的。
即使这样,惠珍也依然昂首挺胸的走在人前,直到她知道自己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