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好风水勿用质疑。
走近山脉脚下时,我们又查看了砂、水。龙虎砂不用多说,父亲早就做出判断,现实情况完全一致,再结合水口,完全可以点出吉穴。但父亲判断了几个位置,查看之后没有发现有地洞的迹象,说明对方没有在此点穴。那么可能就是因为父亲的另一判断,天璇天玑星距太长,不符合七星的形状。
父亲望着远处,“难道对方真能把穴点在沼泽里?”
如果按照符合星距的距离点天玑,星位确实只能落在前面这片沼泽里,我们就是因为被它阻拦,才被迫绕路结果和清兵遭遇。
“可是爹,这沼泽之中会有好风水吗?”
父亲沉思着没有说话,我觉得他本来信心满满,但现在也不能肯定了。
卫先生说:“不管怎样,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们也甩掉了清兵,今晚就先进树林找安全的地方休息……这里既然风水好,明天我们可以继续再找,也许他们把穴点到了其它的地方。”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本来进山里是为了躲藏休息,到最后却出不来了。
事情先从第二天说起。之前一夜相安无事,卫先生的人陆续进到山里,找到了我们,关霆等清兵并没有追进来,当然我们肯定也有伤亡,但具体情况我不了解,因为我根本不清楚一共有多少人。卫先生从来也不主动说这种事,他常说的话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会保护我们的安全,直到他们的人全部牺牲。
但跟在我们身边的人,始终能保持在二三十个左右,可能面孔在不断变换,反正我也认不出来。但我相信卫先生的人不会像水的源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迟早他的储备会消耗殆尽,到时我们身边的人一个个减少后,不会再有补充。
第二天一早,按卫先生的想法,父亲和我又去其它地方看了看,大致了解清楚了这一片山脉,把可能的风水宝地也都找了出来,但搜查的结果是,没有发现任何和星位有关的东西。因为之前两个星位都有洞,都有相同的祭祀,所以这里如果有星位,也不应该例外。没有找到洞,就是我们没找对星位。
卫先生又问父亲,“星位真的有可能点在沼泽里吗?”
父亲犹豫了一下,“如果我们之前确定了天权星位,现在就不会这么为难了,不过那边既然找出了地下龙脉,存在天权星位的可能还是非常大,虽然这沼泽里不应该有穴可点,可对方的修行也许和我不同,现在我们先不要考虑是否符合道理,先从形状上考虑,这星位确实有可能落在沼泽里。”
“那就是说……我们要进沼泽?”
父亲点点头,“最好是这样,你有办法吗?”
在卫先生这里,就没有“没有办法”这四个字!没有办法,那就想出办法,他立刻安排手下人去想办法如何进沼泽。
可没等想出办法,不好的消息就传来,探子发现山林外面出现了大量清兵。我们躲在山林里,倒不是十分担心安全,如果清兵进来,在这密林里想找到我们并不容易。但清兵在外面驻扎下来,人数不少,而且排成横的一字长蛇阵,直接把山林外面全封锁住了,我们想出去不惊动他们,基本不可能。
“清兵这是在和我们耗时间。”卫先生眉头皱着,“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只要坚持住就赢了……他们不敢大量地往这里调兵,担心引起日俄的误会,仅靠他们现在的人,想消灭我们并不容易。”
“所以他们用保守的办法,能困住我们也能达到目的。”
我疑惑地看着父亲,“可是,爹,这山这么大,他们能困住我们吗?”
这个答案当然要由卫先生来给,而且非常不幸,清兵做到了。
这处猛虎啸天型的山脉,和布伦山脉已经脱离,方圆应该不足十里的样子,虽然山里树木茂密,不适合清兵进山来搜寻我们,但因为山的南面是沼泽,西面和西北面都是更高大的布伦山脉,都不适合我们逃脱。
虽然我们想进沼泽,但我们都清楚风险非常大,可能被清兵瓮中捉鳖,也有可能属于“自杀”;而进布伦山脉,虽然能逃脱包围,也不会有危险,但正合了清兵的心意,因为我们离他们越来越远,再想破坏他们的七星阵,就得从其它地方绕回来,而时间在一天天过去,可能就来不及了。
结果探子打探到的消息也是这样,我们来的方向……东面是清军的一字长蛇阵,而翻越山脉过去后的东北面也是这样,也就是清兵只在拦截这两个方向,防止我们向东向东北,而我们如果向西向西北则不受干扰,与我们想法完全一致,清兵不想一口气吃掉我们,但在和我们耗时间。
我们绝不能被困在这里。卫先生最初的想法还是向南,进沼泽!因为星位可能在里面,这似乎也是早晚都必须要去的地方。
可卫先生的人并没有想出办法来。这沼泽实在太麻烦,时间又太短,手上没有可利用的资源,而且外面还有清兵,想调动资源也没那么方便。
开始的想法是用船,但只能临时打造需要好多天时间,而且沼泽不是湖泊,里面多是淤泥,船进去后可能未必能浮起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修一条路,但显然时间上根本不可能够用,这至少得数月甚至半年以上的时间。
就这样,我们在纠结中过了两天,没有想出可行的办法,而据探子的持续侦察情况看,清兵已经安营扎寨埋锅做饭起来,摆明了要我们耗下去。
“不然,我们先不进沼泽了?”卫先生完全是商量的语气。
父亲有些疑惑,“不找这个星位了?”
卫先生面色严峻,“没有把握,我们不能带你们进沼泽……而且我们也不能在这儿一直浪费时间,所以我的想法,趁清兵把重兵都派在这里,其它地方一定空虚,我们就先去其它地方。”
父亲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倒是可行,只是……”
“我知道,要突围不容易,清兵人很多,硬闯并没有把握,关键是会惊动他们,这样我们偷袭其它地方的想法,也就暴露了。所以不能惊动他们,我们要悄悄地绕出去,我会让一些人留下继续制造假像,让清兵以为我们仍在这里。”
“那就是要绕布伦山脉?”父亲有些惊讶。
“是的,要完全避开清军绕出去,可能需要三五天的时间,但目前看,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如果时间来不及,我们就先不管其它星位,绕出去后就直奔依兰府方向,先去气穴那里。”
父亲犹豫了一会儿,“如果只能如此,那就这样办吧,总比我们被困在这里,进退维谷要好。”
事不宜迟,既然做出决定,那就要马上执行,查看了一下地图,找出了比较好的路线后,我们就出发了,往更高的山顶走去。按照计划方案,先翻过这“猛虎啸天”的星峰,然后向西北进入布伦山脉,这样分散在东北面平原上的清兵就不会发现我们。我们进入布伦山脉后,沿着它向东的支脉,就可以一路到松花江边,而这一路都在依兰府北面数十里处,应该不会有清兵驻守。
这看起来确实需要三五天的时间,但完全值得,首先逃离了清兵的包围,其次麻痹了清兵,而且可能会有意外收获。按目前的形状,七星的杓柄瑶光星位应该在那一带,如果我们顺路解决了,再向南奔向气穴,也算弥补了一下损失。
但这个方案也有个最大的坏处,就是太累!好在没有追兵,我们不用玩命地跑,速度可以由自己掌握,休息也可以自己决定,但我们始终被时间追赶着,别人都不休息,我也不好意思总是先停下来不走。
尤其是上山路,累的更快。我的腿又有些迈不开了,好在峰顶在望。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阵躁动声。前面有开路的人,所以有危险也是他们先遇上,但声音很快平息,并没有什么示警信号传来,所以也许可能只是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只兔子来,把大家吓了一跳。
前面的人确实受到了惊吓,但却不是兔子之类的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绝不是兔子!因为这个人我们都认识,是青锋。
卫先生十分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我们从营地出发那天开始,青锋就再没出现过,我就知道他肯定另有任务。现在终于弄清楚,他确实是去执行任务,而且是最重要的任务,卫先生安排他去盯着矿场。我们在外围破坏星位,气穴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们必须第一时间掌握,所以青锋现在根本不应该在这儿出现。
但青锋的出现,趁我解解决了困难,他们停下来说话,我正好坐下休息。
青锋一脸的沮丧,“别提了,我被清兵发现了,还受了伤,不得不逃离。结果他们盯住我追赶,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就一路逃到了这里。”
这一路逃的可够远的了,超码三四十里!
“谁说不是?”青锋不停地摇着头,“这一路都是平原,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甩不掉他们,我就只能继续逃,只有进了这山里,才把他们彻底甩掉了。”
卫先生点点头,“事已至此,你也不必自责,你没事就好,伤要紧吗?”
“皮外伤,不碍事……你们怎么也会在这里?”
卫先生犹豫了一下,“你应该看到外面有清兵驻守。”
青锋有些惊讶,“是啊,我还觉得奇怪呢?后来我就大胆地想,是不是你们在这里面?结果真让我瞎猜中了。”
“你来的正好,你是如何绕过清兵的营地进山,没被他们发现的?”
青锋有些尴尬,“没,我没绕得开,他们发现了,但是没追上我。”
卫先生点了点头,“那外边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如果想避开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该怎么走?”
青锋犹豫了一下,“那就要绕远路,进布伦山,走里面的树林。”
“和我们的预想一样……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
青锋有些惊讶,“这是准备去哪儿?”
卫先生就把情况简单地和青锋说了一下,能看出来青锋确实是他的第一心腹,当初去我们家里就是他们两个人也早已能证明此事。
青锋听完后却摇着头,“先生,我们不能低估清兵,这个金载延还是很有谋略,他们未必猜不到我们的行动,如果他们是故意引诱我们去北面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必须果断地做一个选择。哪一种选择都有可能成功,也都有可能是对方的圈套。
卫先生却说:“那你的看法呢?”
“回去,继续向南。”
“可南面是沼泽。”卫先生有些疑惑。
“所以我觉得清兵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这样做。”
清兵确实相当可能会想不到,因为谁会想到我们会往死路上去呢?我对青锋的想法十分不屑,但嘴上也不能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暗暗鄙视。
卫先生却说:“难道你有办法过沼泽?”
“先生,我觉得萧先生的判断非常有道理,沼泽里应该有星位,如果这样,那清兵就要定期进去,他们是如何进去的?所以一定有路。”
“可我已经让人查过,没有发现能够行走的路。”
“也许是我们没有发现,路可能没那么明显。”
卫先生的表情十分为难,青锋的出现,又让我们面临新的选择,是按原计划继续北上呢,还是调头返回去?那这么多路都白走了,时间也白浪费了。
青锋却说:“所以我们应该立刻回头,不然走的冤枉路更多。”
卫先生严肃地看着青锋,“如果沼泽确实进不去呢?”
“那我们也有人手,就强行冲出清兵的包围,也可以直接去矿场,总比翻山越岭花费好几天时间,却不清楚前面是不是有陷阱在等着我们要好。”
卫先生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那好,按你说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