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哼着小曲儿，眼睛已经能看到雷音寺的所在，他走一步，白马也走一步，他停，白马也停。
“都说了散伙了，你怎么还跟着我？”江流回头看着白马。
“散伙了你还要去。”白马开了口，原来她会说话，只愿和江流说话。
“我要去，你不要去。”江流有些不耐烦。
“你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那我便陪你去。”
“我成不了佛的，我给你说，八岁的时候我背着方丈吃了一只烤鸡，十六岁的时候偷偷翻墙进了妓院。二十岁的时候和山下的几个村民喝的大醉。像我，佛祖不会要我的。”江流嬉皮笑脸的说着。
白马不再吭声，她知道，江流没做过这些事，江流在骗她。
江流也不再说话，他知道他赶不走这白马，原来他当年在河边放走她的时候，就再也赶不走她了。
江流到底是不是金蝉子，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只有江流自己知道他不是。
八岁，江流罚跪佛堂。江流的脸被屋顶流下的水打湿，江流抬头，屋顶没漏也没下雨，哪来的水。再看佛像，原来是佛像哭了。佛祖显灵了，江流心想，他又跪的端正了几分。
“小和尚，你为什么要跪呀？”江流听得，却看不到说话的人，他又一想，是佛祖的声音。
“白天没背出佛经，方丈罚我跪一夜思过。”
“你倒是诚实，那你们为何要拜佛呢？”江流答不出，方丈说要拜佛，他便拜。
“老和尚，那你为什么要哭呢？”江流望着佛像问。
“我哭众生跪我。”
“那我不跪了，老和尚你不要哭。”江流站了起来。
“小和尚你叫什么呀？”
“我叫江流，老和尚你叫什么？”
“我叫金蝉子。”
“金蝉子是如来佛祖的大弟子，你真的是他吗？”江流不能相信显灵是金蝉子。
“是啊，是啊”
“老和尚，你是佛，你告诉我，我整日拜佛为什么还是找不到我爹娘，为什么山下还是有饿死的饥民，佛都看不到吗？”
金蝉子没有回答江流，江流摸了摸脸，泪珠有掉在了他的脸上。
“佛看的到，佛听的到。可佛不看不听。”
“原来普天之下，神佛最恶。”江流小声咕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普天之下，神佛最恶！小和尚，以后你要是见到了如来佛祖，一定要告诉他你是江流，不是金蝉子。金蝉子输了，可是你江流，不会输。”
老和尚的声音没了，江流却听的云里雾里，八岁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可他现在懂了，从来就没有佛祖显灵，他听见的也是孙悟空听见的。
那声音告诉孙悟空不要做猴子，要做孙悟空；告诉江流不要做金蝉子，要做江流。江流笑了，越笑越大声，原来猴子早已挣脱了天，原来自己早已挣脱了天。
江流要西行，只为证明，众生都可以挣脱天。孙悟空要西行，为了证明这天不再能束缚众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