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帝京的时候,高祖大喜,在皇道上连摆了十天的流水席,生怕有人不知道梵音邪的功绩一样。
随着将士们得胜的消息一次次传回来,高祖从骄傲变成了焦虑。
梵音邪回来,她和梵音雪怎么办?
看着太子一天天瘦下去的脸,失神眺望远方的神情,高祖一狠心绑着太子进了洞房,将新娘易容成了梵音邪的模样,给太子灌了药。
一切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就那么一次。
就那么一次竟然就让太子妃怀了孕,太子痛不欲生,觉得负了梵音邪,还恨上了高祖,只等着梵音邪回来认罪以后就要自杀,每天抽着烟迷蒙在梦里和梵音邪厮守。
当时事情闹得太大,整个皇宫都知道了。
高祖严令禁言,那时候也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每天都有人死去,每个人说话都要再三过脑,酒都不敢喝,生怕喝醉后说了不该说的,落个莫名其妙有头睡觉没头起床的下场。
太子妃怀孕的消息传回了边关,正在喝酒的梵音邪听到消息后当场砸了酒壶,披马就要回京,被众将士拦住。
她骑在马背上僵立半天后仰天吐了一口血,栽下马。
所有将士至今都记得那天如火的夕阳。
和那一口如雨的血花。
众将士们一天没事干了就是聊八卦,八卦起来比女人还厉害,梵音邪和梵音雪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一时唏嘘不已,私心里觉得高祖有点不厚道,但是大老粗们也说不出个正经道理,毕竟**的事放在什么时候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有时候想劝一劝梵音邪反倒越说越错,最后被梵音邪一脚踹出营帐来。
就在众人担心不已的时候,梵音邪再次单枪匹马冲进了敌营,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双眼睛变成了血红色,俨然就是一个杀人机器,一个人生生杀得敌营那么多人胆寒。
最后被将士们救出来时,梵音邪一身的真气将要耗尽,她大骂一声“不过尔尔!”就再次晕死了。
她伤的太重,边关苦寒,差点没救回来,养了好一段日子才好转。伤好以后,她就变回了那个肆意张狂的梵音邪,但是她不愿意回去了。
梵音邪从此踏上了她征战四方的道路。
从十四岁到二十岁,整整六年,他们的版图生生扩大了一倍。
这六年间,变化如同沧海桑田。
高祖驾崩,她没有回去;
太子登基,她也没有回去;
新帝驾崩,她还是没有回去。
数百道御令全被她丢进了火堆。
她实在是太恨了!
她让她的父皇兄长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还活在悔恨中,她恨得那么鲜明浓烈。
直到太子妃发来求救信,太子的孩子是天生异瞳,一只眼睛是蓝色的,另一只是黄色的。
群臣不允许这样的妖孽登基,纷纷请求梵音雪的兄弟梵音祯登基,其中不乏想浑水摸鱼心怀不轨之人。
太子妃孤立无援,只能向梵音邪求救。
向这个她恨了一辈子,也羡慕了一辈子的女人,情敌,小姑求救。
梵音邪将自己关在营帐中一夜,第二天,她带着将士们,班师回朝了。
所有大臣的声音瞬间就湮没了。
没有谁敢对上这个两任皇帝宠到心窝里,自身拥有无数精兵悍将还武功高强又不讲理的长公主梵音邪。
所有心怀不轨的人们沉默下来,静待时机。
梵音邪见到梵容生的时候,大眼瞪小眼半天,梵音邪问太子妃,“他叫什么?”
太子妃苦涩地摇头,“他没有名字。”
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亲。
他的爷爷不想看见他,他的父亲更不想看见他,她给他起的名字是不被认可的。
没有人承认他,他连名字都没有,甚至没有上皇族谱。
梵音邪声音沙哑道:“音字辈的下一辈是容字辈,就叫梵容生吧。”
她承认了这个孩子。
梵音邪一开口,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于是,礼部立马着手开始准备登基大典。
支持梵音祯的大臣们脸绿了,但是梵音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温润如玉,他们也就闭了嘴。
但是,嘴上说着,心里却不承认。
不承认的人多了。
梵音邪就开始杀,一个一个杀过去,杀到官员不够用。
然后科举。
有小心思的继续杀。
梵音邪从开始帮助梵音雪的儿子登基开始就变了,变得残暴无道噬杀成瘾,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
一座接一座的宫阙盖起来,一道接一道苛政赋税加起来。
如今已经过去六年。
又是一个六年。
前六年献给对爱人的恨,后六年献给爱人的儿子。
梵音邪过去令人称颂的丰功伟绩全被怨声载道覆盖,人们几乎想不起来当年鲜衣怒马的全民英雄了,取而代之的是艳丽倾城的祸国妖女。
甚至她当年出生的异象也被翻出来成了人们攻击的把柄,小皇帝的异瞳也不算什么了,他的异瞳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妖姬祸国,举国浮动,边关旧敌虎视眈眈,江山岌岌可危。
老侍卫说到这里,两人唏嘘一阵,不再说话。
小侍卫仰头看看夜色正浓的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层黑布,如同这个笼罩在死亡气息中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