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甚好,梵容生从思修堂走出来,伸了个拦腰。身后跟着一大堆的伴读,七嘴八舌地说着今日秦水湖上有月容姑娘的演出,必定盛况空前。
梵容生自打出生以来就出过皇宫一次,还不算是好的经历。一路上梵音邪根本不让他露脸,他没有看到向往已久的民间生活,后来更是发生了让他心寒的事情。
此时听伴读们说的高兴,也不由得十分羡慕。
魏阁老的孙子魏慕华好动爱玩,人缘极好,见梵容生竖着耳朵听他们讲,眼睛一转,眸中划过异色,凑到梵容生跟前低声道:“皇上可是想出去?”
梵容生眼睛一亮接着又暗下,摇摇头,“朕不想去。”
“想去就去呗,您天天闷在宫里不觉得没意思?那秦水湖可有趣了,上面什么花样都有。。。。。。”魏慕华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梵容生越想去,但是一想到梵音邪就蔫了。
“要是,被皇姑知道了,朕会倒大霉的。”
魏慕华剑眉一竖,“皇上恁地小气,您是皇上,怕什么皇姑?”吹完牛皮又觉得有些不妥,他虽然没见过梵音邪,但是也听过梵音邪的名头,不是很尊敬却也有几分胆寒。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听我爷爷说了,长公主今天要带着群臣去皇庙春祭,结束后要到相国寺斋戒三日,吃住都在那边,这几日想来都不会回宫,这会已经出发了。您只要多带些侍卫,三缄其口,咱们课下偷溜出去玩一圈,赶在宫门落锁前把您送回来不就没事了?”
梵容生越想越心动,春祭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最近梵音邪都在准备春祭的事也没时间理他,如此一来,这计划真的可行。
但是,万一被知道了呢?
他家皇姑神通广大,他可不敢轻易在老虎嘴上拔毛。
魏慕华看梵容生犹豫不决,又想劝,梵容生却摆摆手,“课下再说吧,让朕想想。”
魏慕华长眉一皱,想了想还是没有吭声,言多必失,看看情况再说,他就不信搞不定一个十二岁的毛头孩子。
下节课是骑射,授课老师是军中一位姓广的将军,跟着梵音邪走南闯北立下不少战功,一次受了伤落下病根以后就被梵音邪留在了皇宫专门负责梵容生的骑射。
广将军见梵容生神情恍惚,不由有些担心,梵音邪给他的旨意是皇上但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都要向她汇报,便悄悄差了一个侍卫去寻梵音邪。
梵音邪此时已经在前往皇庙的路上,身后快速追上一骑。
“殿下!”
梵音邪看到广将军身边的兵士,长眉微微一皱,撩开帷帘,“何事?”
迎面而来的麝香扑在脸上,兵士屏住呼吸快速道:“将军让属下带话给长公主,皇上神思恍惚,不能专心,像是有心事。”
梵音邪眉毛皱的更紧,魏阁老和张阁老隔得远,听不到是什么事,相互对视一眼,眸中划过不安。
骑马走在后面的梵音祯还是那样的懒懒的样子看着路边的花丛,像是完全不在意。
梵音邪心中划过不安,最近总是有这种感觉,导致失眠也是更加严重。
兵士半天没有听到梵音邪的声音,不禁悄悄抬头看去。
这一看,差点痴了。
“回去看看。”梵音邪敲着车辕,沉声道,没听到回答不禁看去,就看到了小兵痴迷的眼神,一双颠倒众生的眼眸杀气闪过。
兵士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对杀气很是敏感,当下意识到自己的大不敬,慌忙下马跪地,“殿下恕罪!”
梵音邪眸中都是厌恶,但这是广将军的亲兵,别人说杀也就杀了,但是军心绝对不能动摇,便掩住杀气,笑道:“何必惊慌,带路吧,本宫回去看看。”
兵士大喜,原来长公主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噬杀么,想来都是传言,广将军那么尊敬长公主果然是原因的。
“是!”
魏阁老慌忙叫住梵音邪,“长公主,春祭乃是大事,怎能随意离席?”
梵音邪冷笑一声,目光冷冷地盯住魏阁老,“魏阁老对本宫有意见吗?”
魏阁老大惊,“不敢!”
梵音祯骑马走过来,温柔道:“子夜有事就快去快回,别误了时辰就好。”
梵音邪眯起眼眸看看魏阁老和梵音祯,冷冷一笑呼啸一声而去,路边的树叶快速一晃。
确定梵音邪和暗卫离开,魏阁老凑近梵音祯,低声道:“长公主好像起疑了。”
梵音祯神色不变,一笑,“不是好像,是确定。”他马鞭轻轻敲着手心,透过树枝斑驳洒下来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显得更加丰神俊朗,“这可就不好办了呀。。。。。。魏阁老你的孙子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使么。”
魏阁老大惊,但是周围都是朝臣,他不敢失态,只忍着瑟缩道:“慕华向来稳妥,此番怕是有什么变数。”
梵音祯低低一笑,“变什么数,改变计划便是。”说完做了几个手势,魏阁老眸光一亮,左右看看,偷偷往人群里做了个手势,立马就有人看似不经意地转身不见。
。。。。。。
一路疾驰回来,看到骑射场上的梵容生确实有些神情恹恹的,梵音邪便给广将军打了招呼将梵容生叫了过来。
魏慕华等一群少年都伸着脖子想看看传说中的摄政长公主长什么样子,魏慕华个子高眼睛尖又离梵容生最近,一眼就看到了一身华服妆容精致的梵音邪,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长公主这么美。
“怎么样?看到没有?”
“长公主什么样子?是不是凶巴巴的母老虎模样?”
魏慕华想起来但凡提起长公主都是她滥杀无辜的事,她的容貌反倒提起的较少,但是祸国妖姬四个字就已经形容了她的样貌吧,这些少年怎么是这么个想法。
心思百转,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我也没看清。。。。。。”
看着众少年失望的眼神,魏慕华怔怔的看着远处凉亭里的人。
怪不得能让两位兄长失魂,步入业障。
果真,绝代风华。
他突然抬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梵音邪拿过一方帕子给梵容生擦擦汗,“怎么精神不济?”
鼻尖浓郁的麝香中让梵容生微微有点不自在,便自己接了手帕慢慢擦着,心中有事也没注意到梵音邪盯着帕子,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可能没睡好。”
梵音邪不知怎么的就有点烦躁,最近这种烦躁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对着梵容生看到他那一双大眼的时候,这次去相国寺要好好静静心了。
“这几日多休息,别累着了,我这几日要住在相国寺,你自己注意休息。”
梵容生听到她要住在相国寺,脸色也不太好,哼,肯定又要去找那个乌耶,以为他不出宫就不知道了!
心里突然升上些许恼怒,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恼怒,脸上便是淡淡的,“知道了,皇姑也多注意。”
至于注意什么,他心里恶狠狠地将乌耶捏成了小人。
梵音邪皱眉,这是在耍脾气吗?
不知道梵容生莫名其妙耍什么脾气,梵音邪一甩袖踏着太监的背上了车辇,快离开时回头看看站在原地发呆的梵容生,眯起眼睛慢慢抽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冷声道:“再去两个人盯着皇上。”
抬辇的太监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正要问就看到旁边的树林里惊飞起一群鸟,不由得额头上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