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辰一抬手,阻止了百里星的发难,
“无妨,风太医已经得到朕的特许,可以不必三跪九叩”。
百里辰环视了一圈大殿上的众人,接着道:
“风太医,术精岐黄,妙手仁心,此次多亏了他,朕才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风太医你还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朕一定满足你”。
“多谢皇上,臣的要求皇上已经实现,臣别无所求”。
“好,好,风太医请入座”。
风昱依言入座,位置就在百里鸩的左手边,可见百里辰对他的看重。
风昱入座后,似是无意抬头看了眼穆晴霜,四目相对,风昱眼中一片镇静自若,穆晴霜却眼神闪烁,慌忙撇开,端起手中的茶杯假装饮茶,才发现杯中的茶已见底。
而这一幕恰巧被百里鸩看在眼里,觉得甚是有趣,不由的嘴角微微上扬,让本来严峻冷酷的脸上平添了一丝柔和。
百里鸩这细微的变化,让始终关注他的连明媚醋意大方,心中对穆晴霜的恨意更甚,与赵语嫣耳语了几句,起身走了出去,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便返回了坐位,瞥了眼穆晴霜,狡黠一笑,坐了下来,母女俩又是一番耳语。
正当大家对千篇一律的歌舞表演感到乏味的时候,娜拉静修出声道:
“今天本宫寿辰,除了文武百官,在座的也有许多大家闺秀,本宫听说连尚书的千金能歌善舞,不知本宫今天能不能一饱眼福”。
众人看向连明媚,连明媚不自觉地望向百里鸩,发现百里鸩此时正在看她,不由俏脸一红,一副娇羞的女儿态,低头走到殿中,
“多谢皇后娘娘赞赏,不过臣女认为一人表演太过乏味,不如两人竞赛,赢了的人皇后娘娘要满足她的一个愿望,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同意”。
“好,这个主意甚好,在座的哪家小姐愿意出来一试”。娜拉静修当即同意了连明媚的提议,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低头把玩茶杯的穆晴霜身上,眼神耐人寻味。
一个十三四岁,身着浅绿色宫装的姑娘,突然站起来说道:
“皇后娘娘,太傅少卿长女穆晴霜舞姿绝卓,臣女慕名已久,今日借皇后娘娘的寿辰,不知是否能让我们一睹为快”。
穆晴霜没想到此时会突然提到自己,循声望去,原来是兵部右侍郎之女阮竹梦,不由的好笑,果真是一丘之貉。
“好,果真都是玲珑剔透的妙人儿,即是如此,那就由连小姐和穆小姐比一比吧,二位姑娘不用拘束,跳好跳不好本宫都有赏”。
“多谢皇后娘娘”!
连明媚心知穆晴霜并不会跳舞,迫不及待的想看她出丑,心中无比欢喜。
穆晴霜却依然坐着不动,穆晴雪担忧地看着穆晴霜,小声说道:“怎么办,大姐姐,你不会跳舞啊,要不然就说你刚把脚崴了,跳不了”。
李玉墨瞪了眼穆晴雪,急忙说道:
“雪儿,不可乱说,这是欺君之罪,晴霜你就随便跳两下,皇后娘娘都说了,跳好跳不好都不会责怪,你总不能让我们整个穆府为你陪葬吧”。
“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姐姐呢”。
“你住嘴”!
穆晴霜看了眼李玉墨,李玉墨慌忙低头喝茶,穆晴霜讽刺一笑,
“雪儿放心,姐姐没事,更不会让穆府有事”。
不一会,准备好的连明媚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既然主意是臣女提出来了,那么就由臣女先来”说着提起裙摆,向人群中间走去。
连明媚的舞衣是一套芙蓉色束腰长裙,音乐响起,连明媚飘然登场,一曲《凌波曲》搭配《凌波舞》,相得益彰,只见她裙摆曳地,水袖轻舞,舞姿柔软,舞态轻盈,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另众人如痴如醉,更让一波少儿郎为她倾倒。
穆晴霜看着殿上翩翩起舞的连明媚,轻蔑一笑,
“看来为了今天,你没少下功夫,真可谓煞费苦心”。
一舞毕,掌声四起。
“好,精彩,果真精彩,真可谓‘凌波微步袜生尘,谁见当时窈窕身’,连尚书的千金果真教养的很好”百里辰拍手称赞道。
“谢皇上夸奖”连尚书连晋,连忙起身谢恩。
“晴霜妹妹,请”!
连明媚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高傲得意,一脸瞧好戏的样子。
“多谢连姐姐承让,妹妹感激不尽”穆晴霜走过连明媚身边,低声说道。
连明媚一愣,随即掩嘴一笑,轻声道:
“看你能得意到何时”!
穆晴霜的舞衣是湘妃色锦缎长裙,丝质顺滑,紧贴肌肤,勾勒出婀娜的窈窕身段,当真是多一分嫌多瘦一分则少。
一首《芳菲尽》响起,穆晴霜提起裙摆缓缓入场,她跳的是前世入宫后,宫廷乐声根据她对木兰花的描述而改变的一个舞蹈,名曰《香魂》,无论是从舞技、意境、风格还是其他,都是目前所没有的。
曲声响起,穆青霜颔首而立,如含苞待放的花朵,等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随着音乐的起伏,轻移莲步,环佩素衣,盈盈素靥,令人如痴如醉。
百里鸩看着中间翩翩起舞的女子,仿佛精灵落入凡尘,让人不忍亵渎,心中涌起不明的情愫,看着穆晴霜的眼神也变得复杂。
然而百里鸩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段舞本来就是穆晴霜特意为他而作,只是前世没有机会跳,今世它已不再属于他。
乐声渐渐轻缓,穆晴霜迎风而立,天赋仙姿,当众人以为就此结束时,突然乐声再次高亢而起。
众人凝神屏气,只见穆晴霜长袖清甩而出,原地轻舞旋转,素衣如雪,琴声高荡起伏,宛若山中仙子,轻盈雅淡。
正当穆晴霜跳的出神时,“兹拉”一声,穆晴霜心下一惊,原来是自己舞衣束腰处传来的声音,再看去腰中已经裂了一个口子,如果再继续跳下去,身上的这件舞衣必然衣不遮体。
穆晴霜余光瞥了一眼连明媚,发现她正笑颜如花的看着自己,心下气愤,但现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殿下的众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如今是跳也不行,不跳也不行。
正当穆晴霜不知该如何收场,只见一直低头饮酒的风昱纵身而起,抬手一把扯掉殿中一块用来装饰的绸缎,一个飞身已经到了穆晴霜身边,绸缎轻轻一甩,正好裹住了穆晴霜盈盈一握的腰肢,雪白色点缀红梅图案的丝质绸缎配上湘妃色锦缎长裙,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风昱手拿绸缎一边,轻轻一拽,穆晴霜便脚尖离地,如盛开的梅花,空中飞舞起来,风昱脚尖点地,一个蜻蜓点水,眨眼来到穆晴霜身边,手中绸缎往穆晴霜腰间一裹,白雪红梅的腰带,青丝墨染,四目相对,穆晴霜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慌忙撇开。
二人伴随着音乐在空中旋转,随着下落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头顶的花瓣因为衣袂飞舞,像蝴蝶般偏偏落下,夹杂在随风飘舞的衣裙中,一副才子佳人的画面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连明媚看着眼前的画面,明明眼看就要成功了,没想到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也不管是否在大庭观众,怒目圆睁,完全没有了之前大家闺秀的姿态。
百里鸩抓起手边的酒杯,一杯接一杯下肚,“嘭”,突然手中的酒杯裂开,瞬间成为粉末,身边侍候的随从匆忙换了一个崭新的酒杯,一脸茫然,吓得哆哆嗦嗦。
音乐戛然而止,二人轻盈着地,殿上一片宁静,片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好,好”!众人欢呼起来。
“冰雪为容玉作胎,花向美人头上开,精彩,精彩,朕从来没看过这样的舞蹈,没想到风太医不仅医术精湛,就连舞艺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赏”!
百里辰一拍龙椅,站了起来,心情大好。
娜拉静修也随之附和道,
“太傅少卿的千金,果然名不虚传,既然本宫答应了赢的一方会满足她的一个愿望,穆小姐,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谢皇后娘娘,为皇上,皇后娘娘表演,是臣女的荣幸,臣女无所求”。
“好,果然是个乖巧的姑娘,不过本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等你以后想到了再来向本宫讨要”。
“谢皇后娘娘”!穆晴霜退了下去。
“大姐姐,你太厉害了,我从来不知道你的舞跳的这么好”穆晴雪挨着穆晴霜兴奋的说道,李玉墨却是一脸的失落。
“四皇子到”!
众人望去,只见百里战一身炫蓝色蟒袍,手执折扇,笑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百里战单膝跪地,完全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你又去哪里疯了,怎么现在才来”?
百里辰对这个儿子一直以来总觉了多了一丝愧疚,所以平时对百里战比较纵容。
“儿臣只是去为母后寻找寿礼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通体呈血红色玛瑙手串。
“母后,这是儿臣特意托西域的一个朋友带回来了,共18颗珠子串成,每颗珠子都经过千挑万选,佩戴此串不仅可以逢凶化吉,还可以常保青春,因此此串名为‘常青藤’,儿臣现在把它献给母后,祝母后青春永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百里战手中托着红色玛瑙手串,抬头看着娜拉静修,眼神中有一丝隐忍,似有似无,瞬间被他巧妙的掩饰过去。
“战儿有心,知道本宫素来喜欢这些玩意,特意寻来,拿上来给本宫瞧瞧”。
娜拉静修身边的宫女将玛瑙手串递了上去,娜拉静修看了甚是喜欢,当即戴在了在手腕上。
“母后喜欢就好”!
百里战亲眼看着娜拉静修将手串戴在手腕上,开心的如同孩童般,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穆晴霜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总觉的这样一幅母慈子孝的场面,有什么不对劲,尤其是娜拉静修带上手串后,百里战的反应,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