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铃马蹄的声音,就在身后不远,谁知零辰却没有理会,脚步也没有停下来,更没有回头看一眼。
“真是有趣,难道他没有发现我们就在他身后……”马车的车帘再度掀开,露出少年俊朗的五官。
零辰青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他没回头,但是他的步法依旧不变,丝毫没有因为后面的一只商队紧随而来而有所错乱,依然从容的向前走着。
那少年道:“喂,等一下.......”
就在少年觉着零辰有点意思,不由叫出口时,不想零辰真的停了下来,然后转身看向马车上的少年,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零辰突然露出笑容时,他的神色完全变了,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某种光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气质。这种难言的气质,马车上的少年虽然说不清楚,但他肯定这种气质是独一无二的。
少年人见零辰露齿而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上来,我这里暖和,而且还有美食。”
零辰一点都没客气,就这么走了过来,“是吗?我正饿着呐……”
一旁的几名护卫,一时间只觉脑袋不够用,听他们说话,好像两人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不过那护卫都统对着即将临近马车的零辰道:“站住。”
少年却摆手道:“无妨,让他上来。”
零辰冲着护卫都统一笑,“你好像很紧张,难道我会吃了他么?放心,我就是一个赶路的人。”
浅浅一笑,却说不出的俊美而又顽劣,好像带着迷幻一般的神采,让这护卫都统忽然有些失神,不想零辰已是走进了马车里头,而少年人却在这一刻放下了车帘。
这是一个偌大的车箱,全用上好的檀木所制,即使坐上四五人也不显拥挤。
少年看着零辰漆黑的眸,就像遇见一个多年未曾谋面的老朋友一样,脸上挂着如阳光的微笑,道:“酒是好酒,小吃也很可口,不过酒还在烫,要等一下哦。”
他说出的话也像是突然遇见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开心。
少年人的笑容不但灿烂而且诚恳,他的眼睛清澈又很有神采。
零辰展颜笑道:“大清早的我从来不喝酒,有茶吗?走了一晚上的路,你不知道有多渴。”
零辰就是一个浪子,一个四处流浪的少年。两年来,在流浪的旅途中,他曾结实过各种人。
比如他曾在一个小城,由于他机灵,当地的一位地痞流氓收过他当小弟,但因为与另一流氓团伙火拼,他的第一位老大挂了;之后他流落到另一个城镇,为了生计他不得不加入了一盗贼组织,干的基本上是放风的活;后来又进入过风月场所,整天伺候着那些个江湖嫖客……当然最后,他结识的是那个刁蛮而又任性的“丑八怪”。
在流浪中,虽然他常常吃不饱饭,有时甚至遭到欺辱,但他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却是生动的。因为他从中学到了很多。
此刻,他不知道面前的少年为什么会邀请他到马车中来,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
不过,这肯定不是什么坏事。因为有茶又有酒,那岂不是很有趣。
最主要的是这少年人的脸上仿佛是从心灵里荡漾出来的真诚笑容,让他觉得很舒服。
于是零辰也笑了,笑容也好像是从心灵里荡漾出来的,纯真却又带着慧黠的顽皮。
望着零辰这一张接近完美的面容仿佛忽然注入一抹纯真的顽劣,少年笑得更开心了,他笑道:“也算是巧了,我这里刚好有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中的玉莲茶,这可是好东西,很少有人能够尝到它。”
零辰连忙道:“那还不拿出来,等谁啊?”
少年哈哈一笑,道:“等会。”
这个车厢确实大,不但可以坐下四五人,还专门设置了一个储物格,少年转身打开储物格,声音不停,“我叫洛南,你呢?”
零辰很自然的也道出自己的名字,“我叫零辰。”
洛南打趣道:“凌晨?怎么不叫早晨?”
零辰无辜一笑,他经常会因这个名字而被别人误会,他手抚额头,表示很无奈,道:“头疼啊,经常有人会将我的姓氏搞乱。不是凌晨的凌,是零度的零。”
洛南已经取出了茶叶,带笑道:“好像没区别。咦?你说你姓零,这个姓氏很少有啊。”
洛南好像不知道帝葬山的那个莲花战皇的故事,也许只有像出身杀手宗门的商离或者像多多一样的大魂术世家才知道帝葬山的来由吧。
零辰道:“其实我的名字就是我老爹起着玩的。”
洛南糊涂了,但还是一边取出茶具,一边道:“起名字也有起着玩的?”
零辰笑笑,道:“这又有什么,我还听说过有人娶老婆也取着玩的都有。”
洛南笑得合不拢嘴,道:“我果然没看错人,你的确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哈哈……”
一会后,茶香四溢。
洛南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茶是不是滋味浓醇,是不是渗入喉咙时,会感到一种清香的回味?”
零辰舒服舒服的靠在车厢里,好像他才是这个车厢的主人。
他忽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道:“哈哈,我当真是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不过吗?车厢外的那位大叔恐怕此时脸都绿了吧?”
零辰的声音虽不浑厚,但却磁性十足,车厢外的中年男子当然也听见了,他忽撩开车帘,对着零辰道:“小子,也不知少爷中了哪门子邪,要请你喝这么名贵的茶,不过就冲你这一句大叔,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零辰与洛南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时,有两匹快马从后面赶来,因为速度太快,扬起滚滚尘土。
中年男子面色一变,对着左右道:“戒备!”
洛南还是面带微笑,道:“慕白,你总是这样,不管是什么人,打发走就好了。”
零辰接口道:“对吗,放轻松些才好么。就像我一样,昨晚还在天水城杀了人呢,你看不出来吧?”
零辰已经断定,此刻后面追来的定是聂老七的家族之人。因为他还记得,在聂老七的家丁刺了他一剑的那一天,聂老七的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老者与一个中年人。
慕白的眼角虽然已有皱纹,但他的眼睛还是很亮的,此时听零辰说他杀过人的时候,眼睛更亮了,他瞪着零辰,道:“他们是来追你的?”
零辰道:“或许吧。所以我得走了。”
他一语道完,便准备走下马车,洛南叫住了他,“零辰,有我在,保你没事。”
不想,零辰却是对着他轻轻一笑,转而走出车厢,一个纵身跃下马车。路边刚好有一座小山,零辰如一道风儿消失在小山林中。
看着零辰消失在路旁的小山中,洛南忽有些失落。但随即又似想到什么,竟像是自嘲一笑。重新坐下,他为自己添了一杯茶后,才道:“慕白,稍待将来人打发走,我想休息一会。”
慕白将车帘放下,道:“是,少爷。”
……
……
片刻之后,两匹快马追了上来,拦在了洛南商队的前头。马上是一个老者与一名中年人。
车厢的帘子掀开,洛南说道:“慕白,吩咐下去,准备搭火做饭。等会闻到饭香,那有趣的家伙可会回来。”
慕白实在不愿相信洛男的话,但是在升起篝火,搭灶做饭时,那一个青袍短发的少年却真的走了回来。
看着零辰翩然走来,慕白奇道:“原来你这小子一直就在路旁的小山林没走?”
零辰很自然地笑道:“有好吃好喝,你说我怎么舍得走?”
这时,洛南从车厢中走了出来,“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舍不得我的好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