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管界回的劝说,严卫直接挣脱半途的手,怒道:“你给我滚,你这个不肖子孙,我教不出你这样的人。”说完又是一鞭。
这样一激,平时细风细雨的半途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严卫身边,对着灵位,就是三个极其沉重的响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咚咚声,就像一道沉闷的暮鼓,狠狠的敲击在他们心头,震得他们魂飞魄散。三个响头快速的磕完,半途不顾额头上鲜血淋漓,对着灵堂道:“严家的列祖列宗在上,这件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严叔的事,要惩罚就惩罚我,入室我认,违背承诺参与私斗我也认,也甘愿受到惩罚,但是对偷盗及死斗这些我没做过的不认。”说完又重重磕在地上,鲜血从额头上流到地上。半途经常进出齐达的房间,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是偷东西。
严卫万万没想到半途这么犟,拿着黑王鞭的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半途,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过来一会,狠狠的把鞭子扔在地上,长叹一声,缓缓的向门外走去,他长叹一声罢了,心力憔悴,瞬间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坐在门槛上反思自己的,严卫焦急的等着界回,好不容易等界回开门出来,站起来问道:“怎么样了?”
界回叹息一声,把一个小药瓶扔给他,道:“还能怎么样,他刚刚把事情都给我说了,他说他进齐院长的办公室就是找张地图,至于说他死斗,也不全是,这里面的断肠丸是假的,就是味道有些相似,里面全是白灰做的。”
把小瓶给他扔回去,道:“谁让你这个啊,我说的是。”严卫指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急切,“他,他这额头怎么样?”
界回给了他一个白眼,真不知道怎么说他们两个,无奈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我出来的时候血止住了,他那性子你也知道,平时微风细雨的,看起来神经大条,这犟起来就像头牛一样,硬是不让我给他包扎,不过皮厚,不碍事。再说,这件事我真的好好的说说你,你说你教训孩子就教训孩子,把那黑王鞭往自己身上抽叫怎么回事啊!”
“我这不是担心这小子学坏嘛,我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就想吓吓他,使一出苦肉计,谁知道他就,他就。”严卫今天也没想重罚他,毕竟昨天醒过来,现在身子虚,他就想让半途认过错,自己带他受过就好,没想到这孩子那么倔强。
说完之后,两人陷入沉默,严卫在门口着急的来回度步,想到这天也寒,孩子才刚好,如果再出个啥事,怎么给他爹娘交代,终于,忍耐不住的准备开门进去。界回把他拦住,问道:“哎哎,你干嘛啊。”
“你说你挡我干嘛啊,你让我进去看看。”
“你进去干嘛,他现在只想静静,你现在进去不是刺激他嘛。”
严卫想想也是,也就不强行进去,问了些关于半途身体情况,都没什么都问题,他也稍微的放下了心,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彩菊,如果让采菊知道他采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那他这个月就别想进房间了。其实采菊对于严卫的教育方式,还是挺认同的,就是有时候过激了,她才会说上几句,两口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效果还是不错的。
半途对界叔拉住严叔很不满意,让他进来,说几句软化,自己也好起来不是,这把人挡在门外,这叫什么事啊。不过他发现一个问题,经过这件事后,他的听力和眼力好像好了许多,连隔老远的水磨豆腐袁家的水磨碾黄豆的声音都能听见,虽然门外的说话声有些被风雪掩盖,但听清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再说他现在精力充沛,流体术的能量如同江河,在他体内循环不息,眼看额头上的伤疤已经结痂,恢复力惊人。
如果说半途身上还有什么是严卫不知道的话,这套流体术应该就是,包括界回也只是看过几个起手式,更不懂其体内那道浩瀚如江河的能量是怎么回事,随着长大,他越来越体会到那套流体术的不凡,可是任他查遍典籍,硬是一点关于这套拳术的书籍都找不到,而这些所有的秘密,都只有梦中的爷爷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也不知什么原因导致梦境的中断,要想找到答案,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只有教坛禁地。但是想到那座桥,他就头疼不已。
半途的救兵来的有些晚,采菊大清早的就带彩儿去了酒楼,这几天因为他的事情,酒楼上的事情都没怎么管,等把酒楼的事情忙完,领着莫消弭母女和彩儿回来的时候,见两个大男人在下棋,问他们半途在哪儿,两人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沫沫在灵堂里发现了昏昏欲睡的半途,那满脸的血迹,当时就把沫沫被吓傻了。等家里的女人把额头包扎好,采菊让半途起来,半途一句话把火烧到了严卫身上:“我做了错事,严叔让我在这里悔过,他不让起来,我不敢起来。”
采菊一个凛冽的眼神,让严卫打了一个寒颤,哼道:“你爱起不起,你的事,我管不着。”说完拂袖而去。
事情了了,躺在床上,半途觉得这样有人嘘寒问暖的日子,其实也是不错的,总比天天被人使唤的强,但这种想法只维持不到半天,等彩儿给他端饭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家里人完全把他当成了史上最严重的病号,各种药汤接踵而至,加上许多莫名其妙,据说非常名贵且昂贵的补药,整个把他当成了药罐子。他很想说自己没事,但每次还没开口,就被排成队的药丸药汤给堵回去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可能是补得太厉害,他现在全身燥热,体内的能量更是不断的加速流动,发出隐隐的轰鸣声。
好不容易等到大伙睡去,悄悄的潜出小院,他不顾漫天的雪花,在雪地上开始狂奔,周围漆黑一片,但说也奇怪,经过这次大病之后,半途反而能看清周围的环境,这不得不说,算是因祸得福了。
在漫天的风雪中,半途为了卸去身体中的能量,只能练习流体术,流体术的第一套风雷打完,形成的气流开始撕裂周围的风雪,当第二套惊涛开始,气流变得犹如利剑,扬起漫天风雪,然后又被斩得七零八落,而且利剑的狂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最后这些无形的利剑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粗,凡是被这些“利剑”切过,那些细小的晶莹雪花被一份为二,洋洋洒洒的被一再分割,落了满地。雪地上被气流斩沟壑遍地,就像被小儿胡乱砍出的痕迹,杂乱而无序。当狂暴过后,略微一停顿,风雪忽然间变得慢了,这是仔细看半途的拳法,已经和刚才的刚猛不同,变得柔和缓慢了许多,但见那些被牵引的风雪,就知道威力绝不下于刚才的那套惊涛,流体术的第三套,磐石,终于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