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瑶走到爷爷身后,伸出小手在他肩上按摩,帮他舒缓一下神经,“爷爷,怎么了,看你愁容满面的?”
“唉,还能怎么,还不是因为小五那件事,今天我去看你赵爷爷,他说小五的情况很不好,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看来有些凶多吉少啊。”
听到这句话,齐瑶脸色瞬间苍白,征住了,手不受自主的停下。齐达觉得有些奇怪,转身见孙女苍白的小脸,问道:“怎么了?”
齐瑶眼眶有些红,见爷爷发问,有些慌张的跪在齐达面前,哭泣道:“爷爷,都是我不对,我,我不应该。”
齐达以为齐瑶为前几天的事情道歉,安慰道:“唉,这事不能怪你,你又没做什么,以后少跟那些二世祖在一起就行了,起来吧。”
“不,不是这件事,是我,是我把他打伤的,那天晚上,我去找原珠,可,可是。”齐瑶抹了把眼泪,下定决心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就算是爷爷让她去给半途赔命,她也毫无怨言,总比昧着良心的好。
“什么?”齐达被孙女的话吓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不确定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说是你把小五打伤的?”
齐瑶泪眼汪汪,哭泣着点点头道:“嗯,是我打伤的,那天晚上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完,她跪在地上看着有些可怜,“事情就是这样,当时我也没想到他伤的那么重,但一人做事一人当,做错事的是我,我愿意承担责任。”
齐达听完孙女的叙述,长吁短叹的走来走去,感觉到这件事情非常的棘手。至于说半途是贼这件事,被他自动的省略了,他那个办公室,半途从小进进出出的,想拿出什么东西都是直接开口要的,根本犯不着做贼。
以现在的情况看,严家那边应该还不知道半途怎么受得伤,如果是普通人家,他还有周旋的手段,但想到那一家子的身份,他就有些不寒而栗,这种想法被他摇头否决掉。如果打死不认,半途死了还好,如果不死,到时候严家的人知道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真死了,要是被他们查出点什么端倪,以界回的性格,这件事情会更麻烦,而且他知道半途在这两家人心中的分量,这个主意肯定不行。剩下的就是在他们还没有发现之前,主动上门认错,就算半途真出什么事,念在孩子还小,两家人的感情还不错,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齐达做事果决,既然注意打定,不顾外面的大雪,拉起齐瑶就往严士居走去。来到严士居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以前热闹的严士居,今天门口没有掌灯,看起来有些黑,也有些冷清,顾不得许多,齐达直接上手敲门。开门的是彩儿,她眼圈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齐达见是彩儿,问道:“彩儿,你父亲在家吗?”
彩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爹说今天不见客。”说完就准备关门。
齐达连忙上前把门抵住,着急道:“我知道你父亲不见客,但是齐爷爷我找你父亲有急事,关于你半途哥哥的事。”
来到大厅,齐达见两家人都在,来不及客套,把齐瑶拉到严卫面前,呵斥道:“还不快跪下给你严叔界叔请罪。”
齐瑶觉得很委屈,眼里的泪珠没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顺从的跪在严卫面前。
严卫大惊,连忙站起来,疑惑道:“齐院长,您这是?”界回和其他人也觉得奇怪,面面相觑的不明所以。
齐达叹口气,正准备开口,看着齐瑶哭哭啼啼的,怒道:“哭什么,还不快把事情给你严叔叔说清楚,难道还要我自己说吗?”
严卫劝住暴怒的齐达,和气的道:“齐院长,这有什么事不能好好的说,您这样会吓坏孩子的,您先让她起来,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就是了。”
见严卫宽慰自己,齐达颤抖的握着严卫的手,老泪纵痕道:“小严呐,是你齐叔不好,我没把瑶瑶教好,让她闯出这么大的祸,现在孩子就跪在这,你要打要骂,我都随你,但齐叔求你件事,看在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感情的份上,你无论如何要留瑶瑶一条命,我就这么一个孙女,你说她要出什么事,我怎么给她的父母交代啊。”
严卫越听越糊涂,赶紧让齐老坐下,赶紧问道:“院长,您这都把我给说糊涂了,这到底什么事,说得我也不太明白,您先冷静冷静,然后我们再慢慢说。再说这地上怪冷的,你先让孩子起来,等咱们说清楚了,再处罚也不迟啊。”
“唉,还能有什么事,齐叔我也不瞒你,小五是齐瑶打伤的,今天在我的逼问下她才说了实话,但是瑶瑶给我保证过,她真的不是无心的,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齐达把今天瑶瑶给他讲的话一字不漏的给严卫的家人说了,既然要坦白,就坦白的彻底一点,进来看严家人的反应,看来半途的情况真的不怎么好。
听完齐达的描述,严卫看了眼界回,也分辨不出这事的真假,让采菊先把齐瑶扶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彩儿跟沫沫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姐姐,按道理她打伤了半途哥她们应该恨她的,但是看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又突然觉得她好可怜。这几天因为半途哥的事,家里都被一种很压抑的气氛笼罩,每次和沫沫躲在被子里哭,就是不想让爹娘担心。
严卫为了缓和气氛,苦笑道:“院长,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小侄女,再说现在说这些也为时尚早,要不我们等小五醒了,再从长计议。”
齐达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点点头。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半途的情况,见大家都不说话,有些为难道:“那个,不知道现在小五怎么样了?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严卫哦了一声,看向界回,他负责调理半途的身体,这种事还是得他来。
界回会意,把沫沫放在莫消弭怀里,站起来道:“呃,怎么说呢,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而且这次受伤比较严重,他也需要个安静的坏境休息,等他醒了,我一定让人通知您。”
“好,好,情况稳定了就好,我那刚好有些药草,对疗伤有奇效,一会回去,我就让人给送来。”齐达说完,看天色也不早了,站起身告辞:“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半途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
严卫跟他客套几句,看着齐达带着齐瑶走远,有些不确定对旁边的界回道:“这事你怎么看?”
界回揉揉眉头,道:“按道理来说,以那女孩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把半途打成那样,但你知道有很多增强实力的特殊武器,这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半途受伤跟这个女孩有关,至于当时的情况具体如何,还要看半途醒来之后怎么说。”其实界回还有个疑惑,看半途身上的伤,不像是被光耀所伤,倒像是被什么奇异的东西吸干全身的力量一样,所以他才猜想有奇异武器一说。
严卫也不准备在这件事情上伤脑筋,他相信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看大家都累了一天了,特别是两个孩子都困了,让他们先去休息。他去半途的房间看了一眼,见孩子安详的躺着,呼吸平缓,给他盖好被子,转身出了东厢房。
半途觉得有些口渴,缓缓的睁眼,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嗖嗖的风声。模模糊糊的坐起来,肚子咕咕叫,饿得实在厉害,外套都来不及穿,习惯性的往厨房摸去。以前为了完成秦光交给他的矩阵光列,经常熬夜,彩姨说了他好多次,奈何他屡教不改,没办法,只能在蒸笼里留了许多吃食。
今夜,严卫又是一夜未眠,正好有时间缅怀一下过去,看旁边睡颜恬静的采菊,觉得自己很幸运,算得上是阖家幸福,眼看这孩子长大,这操心的事也开始变多了,好在有她操持着这个家,要不然想想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不知道怎么会变得啥样呢。
虽说这些年忙于公务,武艺给荒废了,但外面的声响还是能听见的,他警觉的爬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来到厨房门口,侧出半边脸往里面瞧,见半途蹲在火炉旁,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就着几碟冰凉的小菜,狼吞虎咽,吃的不亦乐乎。天气凉,只有几碟凉菜能吃,幸好火炉里埋着的火炭还没熄灭,蒸笼里面的馒头还热乎着,现在半夜,半途想随便找点吃的,凑合一下,等明天再好好的大吃一顿。
以前的严卫觉得这样的吃法没什么,但跟彩菊生活这么些年,早就把胃口给养刁了,这样对身体不好的饮食习惯,连他也看不过去,叹口气,抬脚走进去。
对手里的馒头仿佛苦大仇深的半途,看见严叔进来,惊吓得站起来,把吃到一半的馒头给藏到身后,活像小时候做错事一样。半途自认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地痞无赖汇聚的东北区,也有信心杀个三进三出,就算面对严厉的莫姨,他也有自己的小对策,绝对能把她哄得笑口常开。但天不从人愿,如果说他是一只小狐狸的话,那严卫就是一个猎人,还是一个对小狐狸的生活习性非常了解的猎人,所以在严卫手里,半途永远只能像一只耗子,战战兢兢的跟他这一只猫生活在一起。
本想把碟里面的东西热一热,让他吃的舒服点,看到他耗子一样的性格,怒从中来,道:“怕什么,我能吃了你啊!”走到他面前,从他手里的筷子拿下来,把他扒到一边,“让让,挡着干嘛。”
乖乖的站到一边,看着很少下厨的严叔把小菜倒进铁锅,然后扒开炉膛里的灰,露出里面还在燃烧的火炭,从旁边的袋子抓了些木炭放进去,动作不是很娴熟。一会冰凉的火炉燃起来,严卫把锅里的菜炒热,又热了几个吃剩的荤菜,找了张小桌子,把东西放在他的面前。望向一愣一愣的半途,见他面色红润了不少,道:“凑合着吃吧,晚上少吃点,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吃好了回去早点睡。”说完,扯了扯自己有些滑落的外套,走了。
走在寒风肆虐的走廊上,严卫板着的脸柔和了许多,能半夜起来偷东西吃,身体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想到刚刚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忍不住咧嘴笑了,笑骂道:“这小王八蛋,老子又不吃人,用的着这么怕嘛!”
见严叔走远,半途才松了一口气,暗骂自己没出息,从蒸笼里面拿出几个包子,乐呵呵的吃起来。
半途不知道,因为他的事情,有人为他受了无妄之灾。齐瑶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眼睛红肿,从小到大,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委屈,爹娘都舍不得碰她一下,更别说像今天这样给人磕头谢罪的。但心里再委屈,既然做错了事,那就要认,她今天去严家的时候,就做出了一命赔一命的打算,但那家伙还没死,她也逃过一劫。但想到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又感到特别的委屈。
齐家远在华府的亲人要是知道,这个从小要强的,十一岁就敢离家出走齐家正牌的孙女,在华府贵族圈内出了名天才少女,在琴道和丹青上碾压同年人的存在,现在哭的那个惨状,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此景罕见呢?
齐瑶的父亲齐不良,号称烈火神将,就算是远在华府,那名声也是响当当的存在,当年齐不良年轻气盛,为了娶齐瑶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孙氏,单枪匹马,马踏红毯,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抢亲大战,把孙家和王家两个大家族闹得鸡犬不宁,颜面尽失。两家派出无数家将捉拿两人,没想到被滑溜的齐不良捉弄的团团转,最后还是魔王出面,平息了这件事,还促成了这桩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