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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菊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把背靠在竹墙上,慢悠悠的道:“我和严卫相遇的那年,我十五,他十八。那时候的我,嗯,怎么说呢?就是你们常说的脾气有些不好,有点小任性的啦。”
采菊有点不好意思,用手做了个小的动作,她想了想,继续道:那时候他是一个全院最人尊敬的学徒,全科拿优秀,爱乐于助人,好像全天下的光环全在他身上的优秀学徒,教院里喜欢他的女孩子有很多很多,每次只要有他的比赛都有很多女孩子为他加油;本来我们没有交集的,我快快乐乐的做我的大小姐;他每天勤奋的学习,锻炼,做他的好好先生。可是命运这东西就是那么奇怪,我们相遇了。”
“我记得那天艳阳高照,在寂静的广场上很少有行人,他抱着书,一个人走在莫大的广场上,我呆呆的看着他背影,感觉他好耀眼却又那么孤单,后来知道了他的名字,才知道我们院的大才子就是他。可是我们这些人是不喜欢大才子的,有时候觉得别人那么努力都是错。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后来在图书室、演武场……启蒙殿的很多地方,我们很奇怪的都能遇到,每次看见他,他都是一个人,那时候我就很疑惑:难道他就没有朋友吗?可能是天意弄人,遇见的次数多了,慢慢的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可是又不想让朋友知道我对他那么关注。有一天,几个朋友又谈起他,好像是又有一个女孩子被他拒绝了,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候心里好开心。圈子里的人说他假清高,不喜欢他,后来,因为一个赌约,我开始追求他,可是没想到这一追就是三年,那段时间我缠着他一起上课,一起去吃东西,一起…….现在想想,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我甚至忘记了去追他的目的,我沉侵他给予我的幸福中。”
“但是好景不长,悲剧发生了,有一天朋友要我约他出来,在殿后的小树林见面,我当时也没在意。那天,天空下着毛毛细雨,下课后我被教导叫住,当我脱开身到树林的时候,发现他奄奄一息的躺在血薄中,手里紧紧的拽着三年前我们几个人打赌的契约……因为我,严卫的心海被废,成为废人一个,被逐出教院,回到了这里,我暗中跟着他来到这里,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努力,他只是不想让那个为了他而死的父亲失望,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他去了断魔墙,我则在异乡街开了家酒楼。”
彩菊一口气说完来了他们的故事,说道:“你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己是个废人的时候,他是多麽的绝望,那段时间是多么的颓废,后来半途出现了,他才开始振作起来,所以半途对他来说可以说是新的开始,他说什么你别太在意。”
界回点点头,这时候才明白他们两个走的多么辛苦,心里也不由得为他们感到庆幸以及祝福,他说道:“恩,我知道,我压根就没怪过他,我只希望他能原谅我。”
“他会的,但是你最好跟他说清楚,他的脾气你也知道。”彩菊说完,安静的坐在界回的旁边,她在等,等界回主动开口。四年前,当严卫第一次带界回到她的酒楼,刚开始很为严卫开心,因为他的朋友实在不多,后来慢慢的喜欢上这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小弟弟,她也早就把界回当弟弟看待了,她也知道,能和严卫走到一起,界回帮了不少忙,所以看着界回苦恼,做姐姐的也想帮帮他。
“彩菊姐,那个……我……”界回想跟彩菊说说她的事,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彩菊看界回欲言又止,轻声道:“嗯?有什么事就说吧,姐听着呢。”界回从袖子里拿出那封信,递给彩菊。彩菊疑惑的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界回沉默,彩菊打开信纸看了起来,当她看完,扭头看向界回,眼里充满了疑问。
“她叫莫消弭,我们一块儿长大,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离开她来到了这里,昨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我……我就是……”界回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话说的吞吞吐吐的。彩菊知道界回心里不好受,安慰道:“没事,谁没个伤心的时候呢。那你能给我说说这封信是怎么回事吗?”界回平复了下心情,继续道:“这是她昨天晚上留给我的。”
“你是说她现在在来风城的?”彩菊皱着眉问道,“那你怎么不去找她?”
面对彩菊的追问,界回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想说。彩菊见他不想说,无奈的叹息道:“你不想说,姐也不逼你,只是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有些东西你现在不把握住,以后想要就难了。”彩菊说完,拍拍界回的肩膀,起身准备回屋子。严卫站在门后,听着他们的谈话。听见彩菊的脚步声临近,连忙走到半途的床前,装模作样的给半途擦脸,彩菊推开门,走到他身边坐下,道:“要不你去劝劝他。”
“劝谁?”严卫做出疑惑的表情道。彩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说呢。”严卫知道瞒不住她,叹口气道:“我尽量吧。”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界回坐在房顶上,看着远方的夕阳,那里一个红红的火球悬挂在天边,渐渐沉没在天地的交界处。树梢上空不时飞过的归鸟,发出一天最后的喧闹。严卫手里提着几坛酒,走到界回的身边,随手扔了一坛给界回,说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界回接过酒,回答道:“没什么。半途怎么样了?”
“现在还算稳定,多亏了你那块安魂蓝脊。”严卫扯开酒坛封口的布,仰头就灌了一口。听到半途没事,界回点点头,扯开封口,喝了一口。两人相顾无言,沉默的喝着手中的酒,天边的夕阳已不见,只余下火红的云,也终将消散。从这儿看下去,整个来风城灯火辉煌,最明亮处不要用说也知道是异乡街,严卫看着界回已有了五六分醉意,开口道:“你真的不去?”
“去哪儿?”界回有点模糊道。
“你现在不去,以后都没机会了,难道你想就这样一辈子?”严卫道,“界回,逃避不是办法,你总得去面对。”界回醉眼朦胧的看着严卫,苦笑道:“你以为我……我想逃避啊,可是你叫我怎么办,我见一次心痛一次,见一次心痛一次。”他灌了口酒,继续道:“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我拼命的做事,就是为了不去想她,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我……我脑子里全是她,全是她。有时候我想什么都不管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一生,把所有的事全忘了,什么也记不起来。”
“就没想过去接受她?”
“哈哈哈……接受她?你要我接受她,接受一个杀父仇人的女儿,我做不到。当我知道我父亲是死在他手里的时候,我除了逃避还能怎么做,他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抚养长大,可,可是他却是我的杀父仇人,哈哈哈……你,你说那时候我该怎么办?”界回在笑,只不过有谁知道,这笑里的辛酸和无奈。
几年前,当知道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时,他觉得这个世界跟他开了天大的玩笑,他不知所措,只能逃到这个他本以为与世隔绝的地方。严卫听到这里,知道这种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拍拍界回的肩膀,说道:“抱歉。”
界回摇摇头,继续道:“我记得小时候,父亲是我最崇拜的人。可是有一天他出去就再也没能回来,那天他把我包在怀里说:界回,爸爸准备出门一段时间,如果爸爸不能按时回来,你一定要听你莫叔叔的话,好好练功,成为我们界家的好男儿,知道吗?谁能想到这就是永别。后来那个我叫莫叔的人来到我家,把我接走了,就是在那一天我认识了和我同年的莫消弭。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无意中得知,当年为了争霸院主,那个我叫莫叔叔的人,亲手杀了我的父亲。那天晚上,我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的父亲,可是我没能得到答案。”
严卫静静的听完,和界回认识快四年了,可是对他的事他基本不了解,他忍不住的想要责怪自己平时对界回的关心太少,可是现在不是责怪自己的时候,他知道界回的很痛苦,如果不能帮界回解开心结,那他可能会痛苦一辈子。严卫说道:“界回,你知道你这样做你父亲在天上也不会安息的吗?”
“我知道,我没能为他老人家报仇,愧对我父亲,但是面对抚育我长大的人,我……我办不到啊。”界回痛哭流涕。
严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愤怒道:“你以为我说的是仅仅报仇吗,你父亲那么爱你,他当年把你交给你莫叔,就是因为相信你莫叔能把你养育成人,我相信他希望的是健康长大,快乐的生活,可是你呢,整天活的浑浑噩噩,搞得自己生不如死,你把他的一片苦心、希望全都给糟蹋了。你说的对,你是对不起你在天之灵的父亲、对不起养育你的莫叔、对不起对你痴心一片的她,因为你根本不考虑他们的感受,你只知道活在自我的愧疚中,却不敢去面对他们,界回,你就是一个懦夫。”
严卫说完,把界回用力的仍在地上,他很痛心,自己的好兄弟这些年是怎么过了,他背负着这个时代莫名其妙的恩怨情仇,却根本不知道父母只是希望孩子开心而已。也许在以前,严卫也一样认为,给父亲报仇天经地义,可是当他成为一个父亲之后,才发现什么狗屁的恩怨情仇,都没有孩子健康长大来的重要。
严卫蹲在地上,胸膛起伏,他很久没有那么激动了,等情绪慢慢平复,看着界回迷茫的样子,缓缓说道:“界回,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杀了对方,就像你父亲和你莫叔一样,你会让自己的孩子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只是为了找我报仇吗?”说完,严卫站起身,往楼下走去,彩菊见他下来,准备去扶他,严卫说道:“没事,几瓶水而已。
一会你去莫消弭在的酒楼,务必要把她留下来,他的心结就算解开了,一时半会也不会接受她的。唉,慢慢来吧。”
“恩,我知道了。”彩菊应道,然后抬头看了看楼上,说道:“那他怎么办?”
“就靠他自己了,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如果他真的走不出来,我也……”严卫摇摇头,人力有穷时,他也没办法。
界回仰天躺在房顶的瓦片上,看着天上的星河,眼神迷离,他模糊的记得小时候,父亲在月圆之夜,把他带到房顶,自己他抱在怀里,听他讲故事,可是那些故事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他记得,父亲看他的眼神很温柔,就像星空的星光。每年,父亲清明时节都会带上自己去给母亲扫墓,小时候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久久看着那块墓碑,长大后才渐渐懂得,原来那就是思念。后来父亲没了,可是有同样一双眼神看着自己,他对自己很严厉但是有时却很温暖,时常在半夜起来给自己盖被子,教自己读书习字、穿衣穿鞋、练习武技,带自己去给父母扫墓……可是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啊,界回想着,忍不住的嚎啕大哭。他在房顶上躺了一晚,第二天双鬓发白。
后来,彩菊的酒楼多了位女子,三个月后发现已有身孕,一年后两人前后生下女儿,一个叫严彩儿,一个叫界沫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