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啊?汪正龙被人打了。”小陈的表情有些神秘。
“谁干的?伤得重不重。”我表现出适度的关心,夹杂在汪正龙和李昌吉之间,我和汪正龙的关系很微妙,一方面我尽量躲避他,另一方面因为他帮助过我,欠他的人情。
“是李经理上高中的儿子。”小陈压低了声音说。“真是无法无天,正龙的胸口上挨了一刀,医生说悬得很,偏两公分的话正龙就没命了。”
“怎么会这样?”我听得心惊肉跳。
“还不是他和李经理的那点儿破事东窗事发了。这下子李经理惨了,小情人受了伤,儿子进了班房,就算她的两只手腕都够硬,也顾不过来了。张颖,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是不是?”小陈对着我眉开眼笑,有些替我幸灾乐祸的味道。
“什么话呀?”我白了小陈一眼,绷着脸抢白他说:“做人怎么能这样?亏你还是汪正龙的好朋友?出了这样的事,我只有遗憾!”
我强烈的态度整得小陈一愣一愣的,脸色红红白白,变了又变。拍马屁是一种艺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游刃有余,小陈就不能。
“帮我看着东西,我去去就来。”我对还没有从尴尬里回过劲来的小陈说。我转过头的时候,偷偷地笑了。其实就我目前的境地,我是没有理由笑的,但是我确确实实笑了。
也不能说小陈的话没有道理,李昌吉的进退维谷的处境的确让我产生了微妙的快感,说她现世现报罪有应得严重了些,但也实实在在地应了所谓的因果报应。
我出去又准备了一宗水果,是为了探望汪正龙。
我先去探望了刘峰,小陈在外面等着我。刘峰看到我出现在病房门口,有些意外,他急忙拉起床单,盖住脸,只留眼睛露在外面。我要他放下床单看看他的伤势,他死活不肯,说怕我看了晚上会做噩梦。恰巧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朋友在,也是球友,但和我不是太熟。女的说好长时间你没去打球了。我说工作忙。我发现刘峰的眼神里有些异样。有其他人在场,我没好意思问王海涛的消息,略坐了一坐,便告辞出了刘峰的病房。
和小陈走进汪正龙的病房,赫然看见鼻青脸肿的汪正龙高卧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男人的勇猛刚强可以打动女人的心,相反男人的落魄脆弱有时候也能。看到汪正龙的惨状,我的心莫名地柔软起来,很想走过去问他需要什么,我能帮他做些什么。输液管里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落,我能感觉到那是冰凉的,就像王成龙现在的处境。
我们走到他的床边的时候,他惊醒了,睁开眼睛看到是我们,惨淡地笑,欠了一下身子,小陈忙把他按住,说:“都是自己人,你好好躺着。”
我们三个几乎都没说话,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后,汪正龙说:“你们去忙吧,谢谢你们来看我。”
我和小陈异口同声地说不忙。又过了一会儿,我惦记着连成鹏跟着小叶子夫妇会不会不听话,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要玩的吃的,让他们破费,便起身告辞。小陈也说该回去了,嘱咐汪正龙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
走到门口,汪正龙忽然叫住了我,问:“张颍,怎么没带鹏鹏来?”
我告诉他鹏鹏在我同学那儿。
他有些难为情地说:“有时间带鹏鹏来玩玩,好吗?”
“好说。只要你不怕闹。”我微笑着回答。病房里只有一片沉闷的白色,也许有了孩子的欢声笑语,会调节一下他灰暗低迷的情绪,如果他喜欢,不妨下午就带鹏鹏过来。这样想着,我和小陈走出了医院。
连续探望了两个病号,感觉自己也沾染上了些病态的无力,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我使劲呼着气。没有疾病缠身,哪怕是一无所有,包括令人匪夷所思的爱情,只要能够走在阳光下,呼吸新鲜空气,就是一种幸福!汪正龙的爱情也生病了,幸亏我的没有,我如此自欺欺人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