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叶子打过电话我就后悔了,原想我如此英明的决策,她不夸我开窍了才怪,谁知她却像遇到了洪水猛兽,给我来了一场地毯式轰炸,差一丁点儿就触及了我的灵魂,动摇了我的决心。
去是一定要去的,上刀山或者下火海。幸亏我大智若愚地把约会地点定在了栈桥回澜阁上,那里游人如织,遇到色狼我也不怕。即使身犯险境,没有人出来见义勇为,我也可以视死如归,凌空一越,投身进大海宽阔的怀抱。这个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回放,何止是凄美悲壮等词语能够形容的。
青岛的海滨是忙碌的,什么时候都不缺人,像今天有零零星星的雨丝飘着,依然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有时候真替青岛担心,如此劳碌不堪地迎来送往各地的游客,会不会突然觉得累?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我就替青岛回答了,那就是不累。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那就是在人群中,时不时会有一个美丽的脸孔让你的眼前一亮,仿佛是灿烂的星空里,总有几颗星星特别璀璨,赏你的心悦你的目。
我看得最多的是帅哥,不看白不看,一个心智正常的人要懂得欣赏,要不就不会享受生活。以前我不是不懂的,而是没有时间,现在我懂得了,自然不会放过大好的机会。
我的情窦初开在什么时候?大约是在初中的时候吧,从我喜欢偷偷地看《生理卫生》上的插图开始。一次翻到生殖系统的章节,正看的脸红心跳,津津有味,被同学素云发现了,她说看多了那个,影响身心健康。我说去你的,这是科学你懂不懂。一句理直气壮的话,被我说的细若蚊蝇,哼哼唧唧。
素云也是,典型的乌鸦飞到猪屁股上,只看见人家的黑,看不见自己的黑。如若不然,为何我上次回家乡,在路上遇到她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她赶着让那个女孩子叫我阿姨。女孩子是她的女儿,按她女儿的年龄推断,她一定等不及到法定年龄就结婚了。女孩子的声音很脆,像我曾经吃过的一种冬枣,嫩嫩的,甜甜的,喊得我心里凉丝丝地心惊肉跳。懵懵懂懂中,我已经成了长辈,原先不知道,被女孩子一声阿姨喊明白了,心里就慌慌的,仿佛听见岁月的车轮时刻不停地转动,阴险地吱吱嘎嘎地笑。
我的眼睛是雪亮的,绝不会错过每一个和我擦肩而过的帅哥。我在想这些帅哥里,有没有和我约会的那个人呢?如此一想,帅哥们都成了疑似约会者,我继续在他们身上挖掘,希望看见约定的暗号,可惜没有发现,也许暗号只能在约会地点才会被亮出来。
暗号是一本《女友》杂志,必须是左手握着。这是他提出来的,我批评说没有创意,不浪也不漫,他却说浪漫其实在人的心里,全凭感觉,再好的创意没有感觉也成不了浪漫。
有时候真搞不懂自己,莫非上一辈子我是被冻死的,要不怎么会在今生里寻死觅活地追逐温暖?
举着一把小花伞,走在栈桥上。我忽然觉得选错了约会地点,这样的天气应该选在一条悠长的古巷里,邂逅才会美丽得恍然如梦。可是年轻的青岛没有这样的古巷,我开始疯狂地怀念南方。
四百来米的栈桥,走得荡气回肠,宽宽的桥面被我走成了纤细的钢丝,几次想放弃,折头落荒而逃。雨忽然停了,云层的缝隙里透出万道金色的阳光。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好兆头,使我打消了撤退的念头。
回澜阁上有十来个疑似约会者,但是从他们身上都没有发现约会的标志,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仍然兴致勃勃地遥望着大海。我找了一个空地方,凭栏远眺,其实我的眼里空无一物,我的心也是。
约定的时间已过,我怀着喜忧参半的古怪心情,准备离开。走之前我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赫然看见一个人高高大大的背影,倒背的手上分明握着一本《女友》杂志。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是否应该主动一点,上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