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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孟子去齐

对于目前的危机,齐宣王和群臣们想的是要如何解决它,而孟子想的则是要如何把锅甩出去,所以在齐国的朝堂上孟子就显得有些不那么受人待见了。

孟子一说完以上那些话,齐宣王就提醒他道:“奉夫子之命伐燕,吾故不敢不取其什一也,舍之则国削,何至与言,则遂罪我焉?”

既然你鼓动我发动战争,那我肯定就要从战争中把损失找回来,以战养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你现在却说我就不该从燕国搜刮战利品,那之前劳师动众的费用谁来支付?你孟子吗?这还真的是看不出来你有那个能力。而如果是我齐宣王的话,则你这就是在变相地削弱齐国的国力,与蛀虫无异。

孟子一上来就怪这怪那,齐宣王觉得有些窝火,便顶撞了他一句,但这却于无意中戳中了孟子的痛点,从而令他变得更加狂躁了。

奉夫子之命伐燕?孟子认为不是这样的,遂捶胸顿足道:“王当初只是问我燕可不可伐,我说可伐,仅此而已,怎么能说是奉我的教唆才讨伐燕国的呢?燕当然可伐,但却不是王所能讨伐的,而必须由天吏来讨伐。王自认为是天吏吗?”

这就是孟子的绝招,扯来扯去最后必然会扯到天啊天吏啥的,让人无从反驳。

但齐宣王可不吃他这一套,身为君王的一点点小任性齐宣王还是有的,所以孟子话音未落,王就怒道:“那‘文武之时也,王慎毋失之’是怎么回事?且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即便按你所说的,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么说会让人以为夫子你患有严重的口吃吗?别人口吃,虽然听着费劲,但还勉强立等可期,耐心得等一会儿他就能把话说完。而夫子的口吃是怎么回事,事情不水落石出,你就永远把一句话说不完吗?两面押宝也要给我有个限度!”

齐宣王也是脾气太大了,招惹了自己不该招惹的人。总的来说齐宣王是有些任性,但知错能改,还算得上是位明君,事实上在他的治下田齐可谓是进入了全盛时期。然而就算是这样一位明君,只要你得罪了儒生们的圣贤,那于后世昏君的头衔就是给你准备好了的。背孟子丢出来的锅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这得背几千年。相比较一下,如来佛压孙悟空也才只压了五百年,这得有多大仇啊!

齐宣王是一点也不给孟子留面子,这确实是把孟子给惹火了。权威,权威呢?有些人就是不讲道理,只讲权威,而身为权威的代表,他孟子居然被人如此顶撞,这还了得!所以接下来,道理有道理的竞争方式,权威有权威的竞争方式,既然你齐宣王喜欢讲道理,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权威的竞争方式嘛。

孟子一吹胡子一瞪眼,就嚷着要辞职,他告诉齐宣王:“既然王以臣为不足用,那臣也就不便于班序之中谏言献策了,请赐归田。”

这就是权威的竞争方式,我这么有名望的一个人如今说要走,你齐宣王敢不留?孟子信心满满得傲视着齐宣王,就想听他说一句“吾甚惭于孟子”之类道歉的话,然而齐宣王还真得就没有说。

你要走是吧,“请便。”齐宣王一甩袖子就先退出了朝堂。

权威,权威呢?孟子这下是真得被搞傻了。别人一听到他的大名,那就像是中了一记五雷轰顶,跟着又挨了一招双风贯耳般对他那是服服贴贴滴。而这齐宣王是怎么回事,我都说了要辞职了,居然还敢不留我,难道这世界上还真的有把道理看得比权威都还重要的白痴?

不管孟子愿不愿意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些就是事实,反正齐宣王是真得走了,且还让他请便。

由于齐宣王后来基本上也就不想搭理他了,所以孟子在齐国也就混不下去了。在欲去还留得把包袱往车上一放,然后又拿下来,再一放,再拿下来,如此这般折腾了一番之后,孟子最终还是没有去和齐宣王讲个道理,道个歉,说句“吾甚惭于齐宣王”之类的话,而是直接选择了离开。

当然即使如此,要孟子就此放弃幻想,不要再指望他那套权威的竞争方式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在离开齐国,回他的老家邹国的过程中,欲去还留的孟子那真的是一波三折,萌到爆表!简直就像一个和男朋友吵了架,受了委屈的女孩儿一样,边跑还边在等着齐宣王去追他,然后抱着他哄哄他什么的。

孟子去齐,于边境昼邑住了三天都还舍不得离开,淳于髡闻言,遂往而劝之,希望孟子能以他所谓的道来拯溺天下,不要还没有搞个什么名堂出来就一心尽想着让别人对他俯首帖耳,以至于上下失和,把他自己也搞得没有发挥专长的空间。

说到淳于髡这个人,齐朝堂之上的能臣屈指一数,有他一个,不仅如此,于稷下学宫淳于髡也是一位鲜或能及的学者,且其学识渊博,不专一门,谓之杂家固当。所以说像淳于髡这样的人,他要去留以好辩著称的孟子,言辞方面自然是少不了针尖对麦芒。

淳于髡往见孟子,谓之曰:“向夫子当道于齐,虽管仲、晏婴之功,不屑如也,以为这二人顶多也就只是成就了齐国的一番霸业,而没能代周称王,这样的话于这二人所处的时代虽然有篡弑之嫌,不符于礼,但是也足见夫子之为人,志不在小。‘以齐王,由反手也’,夫子之谓也。既然如此,那夫子为什么不继续留在齐国,辅佐吾王平治天下呢?向使死者为有知,恐遗管仲、晏婴笑,故还望夫子能在去齐之前,三思而后行。”

孟子曰不然,且道:“管仲、晏婴得其君,而轲不得其君,有什么可比性。以齐王,由反手也,确实是这样,但是既然王都不听我的,那我还能怎么样。”

“为什么王不听你的?”淳于髡闻言,遂反问孟子道:“难道吾王是一位昏君吗?关于这点髡还真得是没有看出来。且夫子既然都还没有像管仲那样张弓搭箭以射杀吾王,就不要再用得不得其君为借口了,如果你的道正如管仲的道一样是适用于齐国的,那王又怎么可能会不听你的呢?再怎么说你也还没有射杀过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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