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悄悄地走了过去,来到书桌边,轻轻地说道:“大姐,我已经将这四位姑娘带来了。请大姐过目。”她想了想,又接着道:“吕扶花说得没错,这位杨雨丝姑娘果然秀外慧中,聪颖过人,在我看来,是个可造的好苗子,大姐想必也会很欣赏她的。”
直到这个时候,汤怀好才像突然察觉似的,将书本合起,轻轻放在桌上,然后站起身,轻扭着腰枝,从书桌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一面走,一面向常晴说道:“非常好!你先出去吧!”
杨雨丝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优雅的女人,只见这汤怀好:纤腰袅娜,拘束得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姣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杨雨丝只觉得汤怀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但是她却根本没有听到。
这个时候,又见两个肌肤细腻、风雅宜人的年轻女子捧出茶来,摆上四碟时新果子,一盒果馅顶皮酥,一盒滴酥鲍螺,放在几上,很快又转身出去了。
汤怀好却已经走了过来,她的目光从杨雨丝、赵水苗、白珠、小诗的脸上一一扫过,微微笑道:“你们好啊!”然后她就坐在了一张宽大而包裹着销金围褥的椅子上,又指了旁边的几张椅子,轻声说道:“来!过来!都坐到这里来。”
她说的话虽然很轻柔,但听起来又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四个人都已绕着矮几坐了。
汤怀好问道:“四位小妹妹,告诉姐姐,你们都叫做什么名字?今年都有几岁了?可知道琴棋书画、歌曲舞蹈吗?”
杨雨丝立刻拍了下手,大声回答道:“我叫做杨雨丝,我今年是十七岁了,你说的这些啊,都是我从小就开始学的功课,当然会了。只是画画,我就只会画鱼,画别的就不会了。而且画鱼的时候,我也不会画水,但是我外祖母说我画的鱼就很好,她说‘只画鱼儿不画水,纸上亦自见波涛’。哈哈!”
汤怀好的脸上已露出欣慰之色,笑道:“绘花者不能绘其馨,绘泉者不能绘其声。我听说五代南唐画家杨晖、袁义二人所画的鱼,便是画坛一绝。刘道醇评价二人说‘杨、袁二生之鱼,不拘末节,自得其体。’我也以为,单一画鱼,只要能做到曲尽其性,笔笔传神,表现出一条鱼扬髻鼓鬣、浮沉鼓跳的形态,神韵充盈,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令人一看,这条鱼便如在长江深海中乘风破浪,又何必计较有水没水?”
杨雨丝听了汤怀好这一番话,对汤怀好的敬佩又多了一分,忙道:“那确实,我也听说《宣和画谱》将绘画分为十门,而‘龙鱼’便是其中的一门。”
汤怀好道:“好一个冰雪聪明的丫头。”又问赵水苗道:“小妹妹,你呢?”
赵水苗的眼中立刻露出一丝惭愧的表情,低着头,小声道:“我的名字叫做赵水苗,虚岁一十八岁,我很笨,不会琴棋书画,也只略懂些唱曲舞蹈之事,但也仅仅是皮毛而已,因为没人教我这些。但是我会女工刺绣、纺纱织布、缝衣制服。”
汤怀好安慰道:“你还年轻,暂时不会这些也没有关系的,你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但是人生八雅,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却不能不晓。善琴者通达从容,善棋者筹谋睿智,善书者至情至性,善画者至善至美,善诗者韵至心声,善酒者情逢知己,善茶者陶冶情操,善花者品性怡然。刚刚带你到这里来的常晴姐姐,就诸般通晓。而且,我们这里也有好几位从皇宫里出来的宫廷乐师,精通乐理,填词作曲、吹弹歌舞无一不知,以后啊,你就跟着常晴,让他们多教教你,好不好?”
赵水苗道:“好!多谢大姐。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汤怀好又看着白珠,笑道:“这位外国来的小妹妹,你呢?可有什么才艺吗?”
白珠显然对于这所谓的“人生八雅”不知所云,于是以她那特有的声音说道:“我叫白珠,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几岁了,你说的我不会,但是我会食疗养生、饮品点心,我也会跳伏尔塔、芭莱蒂舞,也会唱格列高利圣咏。”
众人都在吃惊地看着白珠。
汤怀好听了这话,不不明白,便忍不住问道:“哦!你说的这些什么舞蹈,你能表演一个,让我看看吗?”
白珠道:“好的,跳伏尔塔需要两个人,跳芭莱蒂的话,我虽然没有舞鞋,但还是可以跳的,那我就跳芭莱蒂好吗?”
汤怀好点了点头,道:“很好!”
杨雨丝、赵水苗、小诗三人也很想感受下异域风情,看看这白珠如何跳舞。
只见白珠走到一小块没有铺地毯的大理石地板上,两腿并立,双手叉腰,挺胸收腹,脸带微笑,略点了点头,突然下巴高抬,同时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修长的双腿立刻伸直,双臂也渐渐张开,就如那美丽的天鹅在湖面轻舒双翅。紧接着身子一动,绸衣飞舞,长袖交横,手足齐动,就如这湖中的白天鹅突然振翅高飞,遨游于无边无际的碧空,隐约可见那云卷云舒,绵绵不绝,舞者姿态安详,时而疾飞高翔如惊弓之鸟,时而轻步曼舞似迎风之花,时而也似陀螺转动。
你看这白珠从容而舞,形舒意广,来来往往,雍容不迫,体轻如风,志在高山时踏出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现荡荡之情,真称得上妙态绝伦。
众人都已经看呆。
杨雨丝甚至立刻就想拜白珠为师,学习这种对于她来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舞蹈。
过了很久,汤怀好才回过神来,坐直了身子,鼓掌道:“非常精彩!”
白珠略微喘了口气,道:“谢谢大姐的称赞!”
汤怀好又问道:“你说的那什么圣咏的歌曲,你能唱给我听听吗?”
白珠道:“也可以的。”
白珠说完,就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然后就“哦哦啊啊”以极其高亢的声调唱了一曲。
众人发现,她虽然说的话听起来十分生硬别扭,但是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却极其悦耳动听,宛若行云流水般生动自然。
汤怀好虽然完全没有听懂她在唱什么,但还是微笑着鼓掌,道:“唱得很好!却不知道这首歌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白珠道:“这是用我们家乡的语言唱的,赞美上帝的爱。”
汤怀好显然也很好奇,道:“哦?你说的上帝又是什么人?”
白珠道:“上帝是神,我最大的信仰,永恒的存在,他曾经创造了世界,现在还在管理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