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宴场时，已是凌晨时分。
莫启晗亦是不喜欢这种聚会的，她在他的脸上总能看见那种转瞬即逝的慵懒和怠倦，淡淡的，不会被人轻易觉察。
一整晚，她都心绪不宁，却又强装着镇定。
富太太们的生活永远都不会寂寞，几个女人凑在一起便是一出精彩的戏。肖雅兰显然是交际的强中之手，总能煽动身边人的情绪高涨，笑语连连。
而苏墨总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想靠近却又止了脚步。
她想催促莫启晗尽快地离开这里，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的身边总会围绕着一大堆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想要巴结他的大有人在，不光是女人们的垂涎，还有男人们的谄媚。她陪在他的身边，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笑得很僵疼。
整场宴会，他温暖的掌心几乎没有离开过她冰凉的手指。这一刻，她希望他宽厚的掌不要离开她。肖雅兰的目光总是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投射在她的身上，筱雨感觉到背脊一阵寒意悄然升起。
她与母亲必定是有关联的，从一开始她就在试探她。
是祸躲不过，也许真的只能顺其自然。筱雨一上车就将自己蜷在座椅上，怔怔地看着窗外夜景转移，如此安慰自己。
莫启晗的手，越过米色的座椅，仍旧握上了她叠放在腹前的手，他轻轻一叹：“你有心事！”
筱雨回头，望见他黝黑的眸温润如玉，挣扎着要甩开的手也软了下来，任由他握在掌心放在膝盖上轻轻地揉捏。她和他的协议似乎早已形同虚设，他掌心的温暖和安定让她贪恋。
“没有！”她低低地说。
“你的眼睛骗不了人，更骗不了我。”莫启晗凝视着她好看的眉眼，好似要看到她心底的最深处。
“那是你的自以为是！”筱雨猛地抽出手指，将头靠在车门边，闭上眼，道：“我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多年疑惑的答案近在眼前，她却不敢去触碰，也不能去触碰。真的很想一觉睡去，不用醒来，也就不用在矛盾中苦苦挣扎。
莫启晗皱起眉，眼里盛满疼惜。这个女人，总是全身包裹厚茧，不容窥视。
车子在熄火的那一刻，她睁开了眼，这样的夜晚，她又如何能安然睡着。
进了房，筱雨才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无力发软，一跪，竟扶着床沿瘫坐在地上。灯未开，房内一片黑暗，夜色吞噬了悲伤与恐慌，只剩下她漫无边际地出神，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睡了没？”门外传来他的探询声。
她缓缓地抬头，揉着麻木的腿站起来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浅橘的灯光慢慢散落房间。她蹬掉高跟鞋，赤着双足打开门。
门口，他端着碟子，碟子里放着三明治，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杯热牛奶。
“看你在宴会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怕你饿。”
“谢谢！”她低着头接过，手指微颤。不提还好，一提还真的感觉到腹部有种空荡的感觉。
“吃了早点睡，明天周末，不用那么早起来。”他眸光复杂，渗着担忧。
“嗯！你也早点休息！”她抬头对着他笑，淡淡的，仿佛不曾有过。然后退进房中，缓缓地关上门，将他阻隔在外。
她的世界，也许他从不曾进去过。莫启晗深叹了一口气，转身折回自己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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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筱雨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前半夜的失眠，后半夜的噩梦，无一不纠缠着她的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向一个无底的深渊中坠落，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藤，却发现除了一片虚无，什么也抓不着，绝望像涨了潮的海水翻涌而来，逼仄着身体里的空气迅速抽离，迅速陷入窒息中，眼角有泪滴滑出。
“啪啪啪”重重地敲门声将她从恶梦里唤起，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不知何时因断电而关了机，不知现在是几时。
“筱雨，太阳要落山了，你可真能睡。”肖楠婧使劲地拍着门，大声喊道，“起床了。”
筱雨揉了揉眼，指尖接触到一片冰凉，梦境竟是如此清晰，原来真的掉了泪。
掀被下床，应了一声，“来了。”
门一开，肖楠婧一蹦，闪身进了房间，一跳就压上床。
“楠婧，你怎么来了？”筱雨找手机充电器边问，打着呵欠，一副没有睡足的模样。
“请你不动，所以只好自己跑来看你咯。不是怕我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吧。”肖楠婧眨着眉眼望着她道。
筱雨背对着她将充电器＊＊＊＊＊墙上的插座里，笑道：“你这张嘴是越来越油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跟他是不可能。”
“不会这么久了你和他一直分房睡吧？”肖楠婧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张大了惊讶的嘴，“天呐！这莫启晗居然不为美色所动？”
“瞧你一副**模样，一大早在这里发**。”筱雨转过身甩她一个白眼，“怎么没去准备你的甜蜜约会呢？”
“跟你来取经。”肖楠婧嘻笑着。
“说什么疯话。”筱雨打开衣柜门，取出一套干净清爽的休闲装。
“我是真的要跟你来取经！”肖楠婧一蹦，两步跳到她的面前，咬咬嘴唇，道，“跟你学做菜！”
筱雨愕然，随即爆发出一阵癫狂之笑，笑得肖楠婧的心里第一次泛起毛毛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嘛！”肖楠婧嘟起嘴唇回到床边坐下。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让我们的肖楠婧小姐居然甘做厨娘。”筱雨笑着把衣服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大大咧咧惯了的女子，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居然也作起了小女人之态。
“那你干脆一点，到底教不教嘛。”肖楠婧扯着她的衣袖装着可怜兮兮地说。
“教，怎么不教呢？”筱雨笑道，“不过你得等我先洗个澡。”
“那我到楼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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