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它们来自于哪里,毕竟,大食罐就算在佛的眼中,也是极其神秘的存在,它们代表杀戮和死亡,是佛门大禁忌之一。但更无人知道的是,在它体内,竟然还有这样一群更为神秘的生命体存在,这是极其古怪的。
要知道,大食罐本就是寄生人体的生物,而今这些人形生命体,反倒像是寄生在大食罐之王体内一般,这种奇异生命型式,世所罕见。
这片神秘空间,它们透明的轮廓在黑暗之中,显得如灵魂般,就仿佛一片片丝丝缕缕的薄纱。
很难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生命体?
不过,从吴六韬感觉上来看,却是发现了一点:它们不像实体,确切的说,它们类似某种投影,力量的化身,只因这些身影太缥缈了,世间绝没有如烟似雾的生命,否则岂不是太过脆弱了?
它们短暂停滞,互相对视,似在交流些什么,随后吴六韬脑中,得到了回复:“我们的世界,你是看不到,听不到的,就算和你解释,你也无论如何,不会明白的。”
“对!因为你和他们一样愚笨,都是凭靠视听感知这个世界的,可我们那里,你却是视听不到的!是以,我就算告诉你确切方位,你也终究找不到的!”这是另一道声音,却似乎不属于前者所发。
“什么意思?”吴六韬不解,既无法看到,又无法听到的世界,那究竟怎样一番景象?完全想象不出其形体,不可思议。
他们中有人摇头,答道:“你不会懂的,只因你和他们一样愚笨,是时间和欲念使你们变得愚蠢了,是它们在牵着你们走,往窄而短的路上走,在我们看来,末日其实已离你们不远了!”
吴六韬反问,道:“欲念难道不是你们带来的吗?那些人说:‘我不杀你,你就会从我背后扑来杀我,我不吃你,你就会吃我!’是你们来了之后他们才这么说的,此前他们从不懂这些。”
“可此前,他们却是相互防范的,因为他们怕死,是以他们总睡不着,夜里要点篝火,白昼又拿起棍棒。从他们嘴里出来的,大多是好话,这些好话与他们的作风,确是相反的,相违的!除此之外,他们又畏水、又怕火、怕自己得病,只因他们疑心太重!那时,只要有一人杀了另一人,他们便恐慌,就失控,要杀人……你敢说我们未到来前,他们不是这样?”
这点,吴六韬却是不好反驳,他早在那段记忆当中,从诸佛嘴中得知了一些情形。那时的众生确是如此,欲念虽未爆发,却已初见端倪,他们先怕死,然后是争名夺利,他们全然拿佛的教诲作为资本,拿去贩卖了。
是大食罐出现,使他们压抑的邪念爆发。
可是,吴六韬总感觉不对。如果真如这些神秘生灵所说,那么大食罐岂不是无罪的?它们通过寄生人体来达到杀戮的目的,到头来却是清白的?这不合乎常理。
“佛说你们是邪恶的根本。”他立即反驳道:“因为,毕竟是你们投出寄生体,主宰了它们,你们也有罪。”
“我们是无罪的!”它们既坚定又强硬的答道:“大食罐不是邪恶!它好比是饵,若有生物来食,结果上钩了,那便是饵勾起了它们的食欲,它们是活该的,这不能怪饵!是以,我们是无罪的,大食罐亦是无罪的!”
“错了,这完全不同。不是你们吸引他们,而是他们吸引了你们,是大食罐攀上身体,寄生了他们!”
这些飘忽移动的身影忽然僵直了起来,互相之间交头接耳,不知在交流些什么,不过,有一点很明显,他们被吴六韬这话镇住了,一时之间找不出反驳他这段话的理由来。
大食罐无罪,这无疑是最可笑而又毫无道理的言论,它们未得到许可,使用强制手段寄生了他们的身体,剥夺了他们的意识,勾起他们的杀念,怎么可能无罪?
“大食罐无罪!”
忽然,吴六韬脑海当中又有意念传来,他接着听下去,看它们作何解答:“大食罐确是无罪的!当时,众生邪念已初见苗头,黑暗世界迟早要来的,大食罐不过是,把它们体内邪念提早释放而已!况且……”
它们还准备说下去,却被吴六韬一口打断,道:“一面之词,这话没有道理,不用再解释了!”
他这样不断反驳,其实也冒了很大风险,现在他落入这些人手中,命已不属于自己。想来,这些生命都是倚靠大食罐而存在的,本身必然也是邪恶异常,充满了戾气,落入它们手中必然没有好下场,若是现在就将其惹得恼羞成怒,后果如何,不言而喻。
不过,那些因被大食罐寄生而死亡的生灵,绝不能死得毫无价值,还反被批判为罪恶本身,他必须要找回公道,最好把这些幕后操纵者,问得哑口无言。
可是对方,却似乎没有升起任何杀意念头来,反倒是将要说的话,接着说了下去:“你听我说完!……是众生的无知,导致大食罐被扭曲为罪恶化身,它的本性绝非这样的!大食罐确实使用强制手段,寄生了他们,我们承认这点,可是,这完全是因为他们太具有吸引力了,他们的邪恶念头,正是大食罐生存下去的资粮,亦是大食罐之王动力所在!况且,要是真的说来,大食罐应是来救赎的!”
“什么意思?!”
“大食罐是具有选择性的寄生!只因那些邪念过于庞大的肉体,大食罐也畏惧,怕被那邪念侵蚀!”他们解释道:“大食罐只会对那些邪恶欲念单薄的肉体,进行寄生,而后它们赐予这肉体神的力量,依借它们,来毁灭那些已彻底无药可救的罪恶生命!只因他们彻底无药可救,继续存活,只会助长罪恶,是以,大食罐剖开他们的肉体,把邪念释放出来,然后消化那邪念,化作生命能源!”
“……那寄生体呢?他们本是有救的,可意识却不见了!”
“他们将与大食罐一起永生不死!甚至,当他们彻底摆脱了欲望和邪恶,他们还能够夺回自己的思想和身体,与之融合共生,成为真神!”
“共生?!”这是吴六韬听到的又一名词,大食罐与其它生灵,竟然还能够共生,还能够与人共生?
共生,这是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词汇,指两个单独的生命,融为了一体,以长补短,以此来接近生命的完美状态。
自然界中,有些动植物,就是以共生形态存活。
既然寄生体拥有恢复意识的机会,那么说来,这大食罐似乎真是在救赎,只是那救赎方式,未免有些残酷。吴六韬现在站在另一种角度来看待大食罐的所作所为,就完全能够理解了,在这其中,似乎真的没有善恶之说。
“嗡!”
一声某种仪器发出的嗡振,忽然在他头顶上方,目光所及的空中出现了三个高达两米的透明容器,呈胶囊状,悬浮在了那黑暗处。
容器当中,赫然就是那三具险些将他轰杀的寄生体!奇异的是现在这三具寄生体纷纷闭合双目,静静地立在其中,仿佛长眠了一般。不过,即便如此,依旧能从它们身上感受到可怕的气息,可以想象它们一旦被释放出来,会造成怎样一番动荡。
好在眼前这些存在似乎有很多惊人之法,能够控制住寄生体,并将其拘在这容器内。
它们中有的答道:“共生,就是寄生体在摆脱了邪念后的另一形态。到那时候,他们斩灭了邪恶的魔,意志就会变得无比强大,与大食罐的意志同样强大,他们意识将苏醒,与大食罐的意志相融。那时候,他们共生了,正觉了,就达到神了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