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尸体倒地,与此同时又是一具,横七竖八,那些军人,就像是低贱的死狗,被丢弃在了肮脏的所在。他们倒地那一刻,那种惨白的面容,那种惊愕的神情,还有那种永远无法捉摸,被渲染上一层死灰的目光,都显得过于廉价,毫无意义。
但,这块场地之中最多的不是尸体,而是无数条不知曾属于谁人身上的断臂和断腿!寄生体最令他们感到痛苦的手段,就是这种求死不能的肢解。
大部分士兵连痛快死去都不能,他们基本上都是双腿或双臂齐根撕裂,那些残肢断裂处止不住的涌血,然后被它的主人拾起,紧抱在怀里,看上去异常诡异和可怕。
齐肩断臂、齐根断腿,可是人还活着。这种痛苦折磨,只有当时的亲历者感受得到。
可以想象,当人失去手臂或双腿,对他们而言会是种怎样的打击。
这就是绝望,这就是来自心灵深处的真正恐惧!当寄生体冲来时,根本没人能够抵挡,而它却能像火车般,碾压途经的一切,就仿佛踩死大群蚂蚁那么轻松!而后夺走你最宝贵的东西,你的手臂、大腿,乃至于生命!
相比这些抱着自己残肢仰天嚎哭的士兵,寄生体就仿佛是真正的上帝,乃是主宰他们命运的至高神明。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局势似乎发生了剧变,九个寄生体同时停止了杀戮,站立尸堆之中,身躯缓缓转了过来……
同时,几道光线划破黑暗,一闪即逝,注入到了当中五个寄生体体内,顿时,它们的身体被点燃,涌起熊熊烈焰,成了一个个恐怖的火人,浑身上下燃烧。
紧接着,那能够融化诸魔的高温如附骨之蛆般,将它们那坚不可摧的身躯灼烧的千疮百孔,渗透了进去,似乎是在驱魔。
一声声愤怒且痛苦的长嚎,此起彼伏。
场内,那五个浑身燃烧的寄生体惶恐万分,发疯一般,四下奔逃,可是没能跑出几步,身躯便轰然倒地,只留下一个焦黑的残骸,而头上的罐子,也都滚落。
原来是那些大食罐遭到生命威胁,不得不舍弃肉身,依靠本体进行逃串。
可,尽管它们抛弃人体,依然无法逃过那火焰的无情焚烧,一个个大食罐宛若火球,在地面翻滚,那黑色触手萎缩卷曲,似乎正受到痛苦的折磨。
这一刻,填肉钵却仿佛见到食物一般,向那些着火的大食罐滚去,它如同一块烧得通红的铁,滚入到了那五头正在燃烧的大食罐之间。紧接着,一个十分诡异的现象渐渐开始发生。
那些燃烧的大食罐,纷纷伸出被灼烧得已经严重萎缩了的触手,向那填肉钵口中探去。那填肉钵也蠕动起身躯,似乎正在做着什么……
大食罐与填肉钵之间,仿佛正在进行一个伟大的仪式,在它们之间,充满了神秘而深邃的气息。
这期间,吴六韬已经跃入场中,在他身后也升腾出了一条高大的身影,那是一头气势强横的幻魔。
那头幻魔额头生有两根向后弯曲的长角,面容竟然与人类十分相似,但是无比苍白,面无血色,乱发披肩。它鼻梁极挺,鼻翼极尖,口嘴宽长,始终皱着眉头,一双可怕的眼睛,似乎也都随着那细长眉毛而扭曲了。
它一袭宽大的白色长袍,两袖之中藏匿着两条满是黑纹的长手,如恶鬼一般悬在吴六韬身后,憎恶的目光瞪向前方,隐隐能够从它那嘴中看到正在做咀嚼状的怪异尖牙。
这头幻魔,充满了强势的气息,完全超越了吴六韬此前所唤出的所有幻魔,虽说它们在某些方面有相似之处,但总体来说,目前这头幻魔已经超越了此前一切幻魔,远胜于它们。
单凭这股真正达到了“魔”的气势,便能窥见一斑,它绝不是此前任何一头幻魔所能媲美的。
事实上,从第一头幻魔出现开始,随着吴六韬力量的增长,幻魔的形体也在发生着变化,从一开始的黑影一般,再到能够辨认出纹路,而现在这头幻魔,确已犹如实质了!
幻魔不再是不堪一击,它已在悄然之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去!”
场中,吴六韬手一指,身后那头恐怖的幻魔便自他头顶呼啸而过,犹如一张巨大的风筝,俯冲着掠向前方。
夜色中,幻魔一袭白衣,在空中显得格外惹眼,它袖中的一双惨白长手探了出来,手臂上面布满晦涩难懂的混沌文字,还有一条锈迹斑斑的索链缠绕在那上面,使它看上去更像一头带着枷锁的恶魔。
自它口中发出了咀嚼碎骨般的响声,听上去可怕至极,而当那些士兵望见了空中掠来这样一头狰狞的恶魔,更是惊慌失措!大食罐寄生体还有人形,这头恶魔却直接就是妖魔般的形象,着实将他们吓得不清,更是彻底笃定了这些存在就是神或魔的猜想。
“那是恶魔!”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军队顿时溃散,自顾自的逃命。他们有的从坡上滚落,有的则狼逃鼠窜,并不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嚎叫。
这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因为这头幻魔,实在有些异乎寻常,有种说不出的可怕和惊悚,就连吴六韬在发现自己身后竟冲出这样一头鬼怪般存在的时候,也是有些吃惊。
因为,这头幻魔的气息与之前那些幻魔完全不同,之前的幻魔更像是某种异兽之灵,而眼前这头,却绝对是实打实的恶魔化身,这才是真正的魔。
咯咯咯……
它不断发出那种令人恐惧的声音,一袭宽大的白衣掠下,长臂前伸,直接抓向了那三头寄生体的其中一头(暂且称这寄生体为:寄生体A)。
寄生体A见它迎面,呼啸而来,便是低声嘶吼,身躯猛地震颤,瞬间动了!
它丝毫不惧那幻魔的声势,因为它也是魔,甚至还具有先天克制幻魔那种黑暗能量的优势,自然也就肆无忌惮,当下直接两臂一震,将一双铁拳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