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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枫死定心

斜阳落西峰,独照孤叶枫。

春意已盎然,唯此枝头空。

……

一夜的修行,林若寒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不尽的舒坦。

洗漱之后,来到风华宫后最高的山峰崖壁上。

一路的崎岖就是为了这最后的银色月光,微凉而安详。俯瞰峰下或薄或浓、或起或浮的云,千姿百态的模样,让林若寒难以表达万千衷肠。

“如此美景,为何我还是有些伤悲?”

林若寒喃喃,回身欲走。但是,他看见一件事物,让他改变了行进方向。

他眼中看到一棵枯黄的老枫树。

在这万丈山峰之上,在这翠绿环境下,这棵树是那么的突兀。在来的路上因为山峰的阻挡,倒是没有看见,而此时回去,刚好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一旦看见,不免惹人好奇。

一棵树如此枯黄下,枝头却是挂着一片孤叶。

林若寒使用昨夜练习过的轻身术,几次跳跃,就到了离原来的平台不远处的枫树旁。

“难道你在这里挺立了很久了?我能感觉到你身上那份千年的孤寂!”

林若寒手抚摸着老枫树那褶皱的树皮,感受深深地树皮裂缝划过手心的触感。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是个有故事的树。不对,你不是树,我能感觉出你那颗依旧未停止跳动的心。”

“千年孤寂临崖壁,枯黄残破是老枫。”

“你在等待什么?”

“我好迷茫,我来到了这里修仙。在道藏阁中读了几本书,里面都是在说,修仙需要几百甚至上千年的时间。”

“几千年!那时候,我的父亲母亲,叔叔婶婶,都已经入土了多久了?那我还要长生有何意思?”

“可是已经来了,以我的修为只能等待百年后的法则平静期才能回家,那时候还能看见他们么?他们那时还记得我么?垂老暮年的他们看到依旧年轻的我,真的会开心吗?”

……

“突然一下,我明白了好多一样,这就是成长么?”

……

林若寒坐在老枫树下,一个人说了好多话。

天边的朝阳已经从云层下面,缓缓地爬了出来,温和的光慢慢地洒在林若寒瘦小的肩膀上。

感受到一丝温暖的林若寒,抬头看着那丝毫不刺眼的太阳,打开双臂拥抱更多的阳光。

云朵在朝阳下,更显美丽。

风吹拂过云层,一多多浪花在云海中泛起,拍打出浅黄色的浪花。

……

“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林若寒笑着说,然后拍拍枫树的树干说,“也谢谢你听我说那么多话!来到这边之后,我都不知道找谁说那些话!”

“走啦!”

……

日复一日,转眼七天过去了。

林若寒每天都来老枫这里来说会儿话,打坐修炼一段时间,然后练起了太极拳。

临近夕阳时准备离开。

他与往日一样,手在老枫树的树干上,稍微用力地拍打了下。

若是往日,他此刻依旧转身离开,但是今日他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他的手还没有来及从老枫树干上拿起来,老枫树枝头上那片唯一的枯黄的叶子,脱落了!

那老枫树也化作了飞灰,消散在那绚丽的云海之中。

“……”

林若寒的瞳孔紧缩,泪水在眼眶中不断地打转。

“为什么?”

他不知道为何,为何这听了自己那么多的话,刚刚有点依赖感的老枫树就这么消散了。

林若寒低着头,握紧了双拳:“为什么生命如此地脆弱?”

拾起那片老枫树上唯一的枯黄色叶子,眼泪忍不住滴落在上面。

突然,枯黄的叶子表面流动着黑白二色的光芒,丝丝缕缕流入林若寒体内。

一个太极图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林若寒中丹田的气海中,隐匿至丹田深处,深至不可查。

……

“命运总是迫不及待地,将人们推向他们该在的地方。慕枫,你最终还是选择如此么?”

在房间之中面壁思过的凤华道人,在老枫树消散的瞬间,猛然睁开眼睛,喃喃自语。

“看来,我还是逃不过!既然如此,不如直面!命途如此,也是无需作茧自缚了!”

他起身出了房门,腾身而起,飞向西边的山峰。

……

林若寒已经停止哭泣,眼神慢慢坚定。

他对自己说:“天地不仁,我必破天!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让生命如此凄凉地消失!”

正欲离开,林若寒却是愣住了。

他看到师尊,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老枫树原先生长的地方。此时,那里只剩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

“终究,老友你还是走了!有什么放不下的?长生之路就是如此啊!”风华有些感伤地说。

林若寒明白了,师尊认识这棵老枫树。看样子,老枫树还是同辈的前辈。可是,为什么自己轻轻一拍,他就消散了?

……

“师尊,这是枫树前辈留下的最后的物件。”林若寒将那片枫叶递给风华。

风华却摇头,淡淡地说:“人已经离去,留着又有何用?”

“不!他没有走!他永远在你心中!就像他心中思念的人那般。”林若寒大声地说,“人活着,就是互相记住!”

他嘴上这么说,但是心中还是有些腹议:人都没有了,只有活着的人记得,难道真的是生命的意义么?

不行!我要上天问道,查看这生命之道!

风华听到林若寒的话,呆住了,结果枫叶,说:“没想到,你已经悟道了!”

风华心中也是不信这种说法,但是这种说法给了他些许安慰——至少,还有他记得逝去的人。

“走吧!今天为师亲自为你授课!”

风华架起云彩带着林若寒,往风华宫飞去。

……

“修仙有三。”

此时,林若寒和风华已经在授业楼中。

风华和林若寒面对面盘腿而坐,两人面色严肃,身姿挺直。

“其一,气修。便是同你一样的修炼的方式,聚气于气府,也就是中丹田中。修此法,最为中庸,但是却是最好的方式。”

“其二,精修。那是修炼精府,锻炼肉身的修炼方式。此种方式可以使得肉体十分强横,但是法术欠缺,直至大成方能突破界限。”

“其三,神修。从一开始就开启神识,然后不断往深处修行。修至最高深处,可以一念定众生生死。”

林若寒听的直呼神奇,他完全不知道着修仙一途有这么多的不同之处。

风华仔细看着林若寒脸上的表情,见其已经意会,便未停下来为他讲解,继续说。

“说气修是最好的修炼方式,是因为,气府在人体的正中。上连神府,下接精府。只要打通了任督二脉,即可达到一丝三府同修的效果。”

“但是就是因为此原因,也是三种修炼中最为平庸的。”

“体质,无法和精修比。神念,无法和神修比。”

“但是越是到了后期的修炼,气修便体现出了强大之处,气韵流长。更多的元气下,其他两种修仙者,是无法和气修长久争斗。”

“故此,以后与人争斗之时,不要急于进攻,而是分析自己与对方的优缺点,徐徐图之。”

“还有一点就是,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风华停了下来。

他看到林若寒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

……

一刻多钟,林若寒终于开口问道:“若是在心中那神圣的信仰和生命做之间抉择时,该选择什么?”

“随心而选。举个例子说,如果失去了信仰,你便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那么你就选择信仰,直面死亡。”风华很自然地回答,一丝犹豫都没有。

“弟子明白了!”林若寒眉头松开,面色也是和缓了。

“为师见你天赋异禀,便助你贯通任督二脉,让你修炼速度更进一步。”风华很清楚,林若寒心中那份渴望和急切。

为了林若寒不因此而选择走捷径,还不如直接和他说清楚,什么才是正确的路。

贯通任督二脉并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但是却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这也是为何风华急着为林若寒解决这个问题。

道藏阁中有相关的资料,时间一久,林若寒定会看到那本介绍修炼的书。

出于急需力量的渴求,林若寒定会自行贯通,那时候,外人是一点插手的余地都没有了。

对于没有掌握要领的林若寒来说,自行贯通完全就是玩命的行为。一个不好,那就是断绝修仙之路。更甚者,因此丧命!

……

风华站在林若寒身后,双手平举在林若寒的头顶,阵阵无色精纯的元气涌入林若寒的百会穴。

那些元气进入林若寒的身体之后,便在他身体里面急速行进。

借着那一份急速,路径中的障碍都是一碰就破,直接通过。

“抱守气海,意沉气府。”

……

许久,风华才再次开口。

“将气海放开,让元气沿着我刚刚操控的路径运行。一个大周天之后,你便是真正地贯通了任督二脉。”

林若寒清净自我,进入了入定状态,缓缓推进元气在新开辟的经脉中行进。

新开辟出来的经脉中异常堵塞,每行进一分,都是很艰难的事情。

……

日上三竿。

林若寒才真正地将开辟出来的经脉拓宽、巩固。

风华从林若寒入定后,就一直在对面坐着,一动不动,突然说:“感觉如何?”

“感觉就像是将身体内的所有东西都洗了一遍,和昨天夜里修炼之后的感觉一样。身上黏黏的,得去洗漱一番。”林若寒挠了挠,有点瘙痒的颈部。

“效果很好,而且你修炼也是很用功。不过,过于沉醉修炼中,反而不是好事。控制修炼的时间,多出来的时间去把道藏阁的书都读读。”

风华对林若寒是想当满意,再次提点。

“是!弟子谨记!”林若寒说,“弟子告退了!”

见风华点头,林若寒作揖,退出楼阁,回到自己的住所,洗漱了一番,便又去了道藏阁阅读经书。

既知光阴贵,暂忘心头泪。

手握半方卷,经文怀中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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