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跑了很久,拔普已经带着秦天出了村口,但他似乎觉得还不够远。于是,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一直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他们才终于停下来。拔普仍旧不放心,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气喘吁吁地看着秦天,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慌中缓过来。
秦天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任由拔普拉着他跑,因为他也明白这件事情很严重,小时候每每听到老人们说起魔族,全都是目露凶光,一副恨不得杀光他们的模样。由此可见,这两个民族之间的仇恨已经深深地埋藏在了他们的血脉之中。
拔普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不过还是有些疲惫,但他已经等不及向秦天问道:“你……你真的是一个雪国人?”
秦天像之前的回答一样点点头。对于自己的民族问题,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然而,两人不知道,此时此刻,哈森就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偷偷地看着他们。
当拔普问出这第一句话的时候,哈森就已经感到吃惊无比。而当秦天对这个问题做出肯定的点头后,哈森当场震惊得连眼皮都被他给撑破了。还好他慢慢镇定了下来,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天一眼,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地方。
拔普显然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唉声叹气地道:“你怎么会是雪国人呢?这可比你是一个圣族人还要让我感到为难啊。如果你只是一个圣族人,只是一个魔法师,他们都还能够接受你。可你偏偏是个雪国人,你难道不知道魔族有多么痛恨雪国人吗?”
“可我就是一个雪国人,我不能骗你。”秦天反而比拔普要平静得多。
“我倒是宁愿你骗我。”拔普紧紧地皱着眉头道。
秦天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没想到他是个雪国人的事实这么难以让人接受。
过了一会,拔普忽然摆了摆手,自言自语道:“不行,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一旦泄露出去,事情就麻烦大了。”
他说的没错,如果秦天是个雪国人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跟秦天拼个你死我活,这无疑会是一个比兽潮来袭还要冤屈的悲剧。
接着,拔普又望了望秦天,然后终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对秦天道:“这样吧,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来自雪国这件事,你就说你是一个圣族的魔法师好了。你还没有告诉过别人这件事吧?”
他张着嘴巴看向秦天。还好秦天摇了摇头。
“那就好。以后也不要跟人说起这件事,听到了吗?”拔普郑重地道。
“好吧。”秦天忽然想到了一个身影,问道:“西兰呢?”
拔普愣了一下,咬了咬牙,道:“西兰也不行。如果有人问你来自哪里,你就说你来自耶路撒冷,听明白了吗?”
“耶路撒冷?”秦天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那是哪里?”
“那是圣族的中心城市。”拔普急躁地挥了挥手,继续说道,“哎呀,你不用管这个,就照着我跟你说的去做就是了,这样他们才不会怀疑你。”
秦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答道:“好吧。我知道了。”
“嗯。”拔普也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一脸担忧地道,“那就先这样吧,关于其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我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讲。我们现在快回去吧,如果引起别人的怀疑,那就不太好了。记住,一定要表现得自然一点。”
秦天依然只是点头答应,因为他现在需要待在热巴拉,他还没有向拔普请教怎么离开这里的问题,但是今天显然是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然而他们两人不知道,其实早就有人开始怀疑了,而且已经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对秦天交代好一切之后,拔普二人就往村子里走去,尽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秦天忽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对拔普道:“阿爸,你为什么要帮助我隐瞒身份?”
拔普笑了,笑得很神秘,反而问秦天道:“那你为什么同意叫我阿爸?”
秦天想了一想,答道:“因为我很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而且我非常尊敬您,所以称呼您为阿爸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不就是了,我帮你隐瞒身份也没什么不好的。”拔普也学着秦天的用词淡淡地道,忽然想到这些天一直把秦天当作魔法师,接着笑道:“其实我们也没什么不同的,你现在穿的是跟我们一样的衣服,你可以叫我阿爸,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你就是我儿子呢。”
“可是,”秦天继续发问,“您不是说,你们恨透了雪国人吗?”
拔普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秦天说道:“没错,我们是恨透了雪国人。那我问你,你们雪国人是不是也恨透了我们魔族人?”
秦天怔了一怔,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那不就是了。这种仇恨是两个民族之间无法抹去的仇恨,你们恨我们,我们也恨你们,但是这并不代表个人情感。当然,个人的仇恨也包含在其中。”拔普又向前走了起来,像是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继续缓缓地道,“因为你们曾经杀害了我们无数的同胞,所以我们恨透了你们。”
“你们不是也杀害了我们无数的同胞吗?”秦天大概也是知道一些历史的,为雪国人民辩解道,“再说了,这场战争本来就是你们魔族挑起来的,你们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领土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难道我们就不该还击吗?”
拔普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郑重地看着秦天道:“你错了。这场战争不是我们魔族挑起来的,我们也不是突然出现在你们的领土上,在很早很早以前,现在雪国的领土上生活的是我们魔族,只不过后来你们雪国人变得强大起来了,就占领了这块肥沃的土地,对我们魔族人进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把我们的祖先赶到了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你觉得,这么说的话,导致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应该是谁?”
秦天沉默了,他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历史,毕竟太过久远了,他从不了解,而且从来没有听老人们说起过。
“好了,这种事情追究起来就没完没了,谁都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这个世界的事情就是这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个民族也不可避免。”拔普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秦天说,“不管怎么样,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好人,跟你是不是魔族人无关,所以我才会选择帮助你。不说了,回去吧,不然西兰这丫头该着急了。”
秦天轻轻点了点头,一边走着一边问道:“那您觉得我们两个民族有可能和睦相处吗?”
拔普没想到他会忽然发出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答道:“你现在不就和我们热巴拉人和睦相处吗?”
秦天微微笑了起来。
接着,拔普也憧憬似的道:“老实说,我也非常希望看到那一天。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也不必躲在这里了,又可以重新回到我们的民族当中去,热巴拉的祖先就是不想看到我们之间的相互残杀,所以才带着族人隐居在此的。”
可是,那一天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此刻的秦天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个目标,而踏上一条不归路。
秦天和拔普回到家之后,刚一进门,西兰就生气地问他们道:“你们两个跑出去干什么了?为什么听到我喊你们也不答应?”
“你问巴沙好了。”拔普干脆把这个难题丢给了秦天。
秦天迅速地想了想,然后拿出之前拔普还给他的黑色短剑,对西兰解释道:“哦。也没什么大事,阿爸把这个——”
“阿爸?你喊我阿爸作‘阿爸’?”西兰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天,然后又看了看拔普。
拔普已经坐上了餐桌,不以为意地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都这么老了,认他做我的干儿子不行吗?”
“行行行。”西兰立即笑嘻嘻地道,“那巴沙从此以后就跟我们是一家人了是吧?”
拔普自然地点点头,道:“这么说也对。”
于是,西兰又高兴地转向秦天,问道:“给我看看,阿爸给你什么了?”
说着已经拿起了秦天手中的黑色短剑,冒冒然拔了出来,结果被突然散发出来的短剑气势给吓了一大跳,马上又给短剑插了回去。
“这是什么东西?阿爸怎么给你这个?”西兰奇怪地看着这把短剑问道。
“这本来就是我的剑,被阿爸捡到了,所以就还给了我。”秦天答道。
他以为西兰还会问什么,毕竟他们刚刚匆忙离开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只是还一把剑。
可是,西兰却没有多问什么了,只把短剑还给秦天,小声地道:“快去吃饭吧。”
秦天接过短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于是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拔普冲他眨了个眼,似是表扬他干得不错。如果是他的话,西兰估计多半会刨根问底,说不定就把事情说漏了嘴。
其实,西兰本就怀疑他们跑出去肯定不是为了这么点小事,但是当秦天说到“这本来就是我的”的时候,西兰想到了她当初拿走的属于秦天的两个贴身物件,一直没有还给秦天,所以有些心虚,只好没有再问下去了。
而对于拔普认秦天做干儿子这件事,西兰觉得再好不过了,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在秦天身边。谁都没有看出她的小心思,只觉得她莫名其妙地就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