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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生死契阔

夜深,天空无月,院子里却灯火通明。

看着满地的尸首,六子面具下的脸冷如寒霜,小白也气得俏脸煞白。

院子里,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围了数百支火把,火把下,是全身武装的士兵!

“装神弄鬼的那小子,把脸上那玩意摘下来,让小爷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火把中让出一条路来,一伙四人排众而出,说话那人正是白日里在小六手里吃过亏的城主家的少爷。其余三人,一人和那少城主三分相像,正是天阳城城主,另一人一身官袍,也是官府中人,只有一个衣饰华贵的中年人,看不出是何来头。那人天庭饱满,面色莹润,眼窝却是深黑,一缕淫笑挂在嘴角,让人说不出的厌恶。

“哼!”六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就凭你也配看小爷的尊容?!也罢,你给这些死去的人跪下磕三个响头,再像白天一样叫我三声爷爷就给你看。”六子也是怒火中烧,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赔上了面具老伯一家人的性命!此时真想一剑劈了这帮混蛋。

当着天阳城城主的面让少城主叫爷爷可真是毒的很。那城主面色阴沉,冷冷的不说话,心中已是怒极。

小白却先拍掌叫道:“不好不好,我可不想你有这样的晚辈!”

“你放心,我不认他的。”六子转过头去小声安慰道。

二人一唱一搭,竟视这数百人如无物,真是胆大至极。

“给我上!要活的!”城主怒极,一声令下,院子里的人马一拥而上。

好快!

小六身形一晃,长剑劈出,朝那粉头小子脖颈处径直削下。

天山剑法,重在速度,剑快,身法也快!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小六已消失在原地,再一晃,就到了自家少爷面前!虽然人人都不喜那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但是又不得不救,只是六子出剑太快,眼看着已经拦不住,城主少爷即将命丧剑下!这时,忽然一只手臂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着那少爷往后一退,六子这必杀的一剑竟没能击中脖颈,只削掉了那少爷一只臂膀。

年轻人哪经历过这断臂之痛,只疼的翻倒在地,嚎啕大哭。

小六嘿嘿冷笑,心里却吃了一惊,原来竟碰到了高人。

方才出手的正是那衣着华贵的中年人。

那人冷冷的打量了六子几眼,及至看到六子身后的小白时,眼中神色一变,好像明白了什么,俯身在城主少爷身上乱拍了几下,那少爷断臂处的伤口竟然缓缓止住了血。“贤侄休要伤心,来日见到你师父时,向他讨粒丹药,断臂重生只是小事!”

“多谢上仙救了犬子一命,回府定有重谢!”天阳城城主忙躬身行礼道。

“还不快起来,这样子成何体统!”转过身去,那城主对着儿子训斥道。那少城主这时才从地上爬起身来。

“哼,两个未成气候的小妖,也敢自称神仙?!真是胆大妄为,今日就让尔等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仙家术法!”那衣饰华贵的中年人神色一冷,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听到这话,六子不为所动,小白却变了脸色。

“在我堂堂面具神面前还敢如此胡吹大气的你还是第三个!”六子不屑道。

“哦,前两个是谁?”

“第一个是傻逼,第二个是二逼……”

“小子大胆!”中年人怒极出手,也使一柄宝剑。六子挺剑相迎,不落下风。两招使过,“铿锵”一声,二人兵器撞到一起,六子长剑被震的几乎脱手。

“这人剑法一般,但是身法不错,力气也是奇大,自己绝非此人对手!”六子在心中暗暗评估着对方。

二人斗在一起,转眼间就斗了三五十回合,六子自学艺以来,从未经历过如此凶险的境地。平日里都是自家兄弟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哪能激发出自己剑术的潜能?当此生死危机,六子的剑法也是越使越纯熟,越使越灵动,斗到现在已经没有刚开始的那几招被动了。

“这小子徒有剑法,劲力平平,今日死定了!”那中年人则在心里暗暗想道。

乱战中小白突然凑到六子耳边,小声道:“这人是修仙者,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听说神通不小……”随手击倒了两个意图偷袭的人,小白又道:“对方人多势众,咱们先撤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六子轻轻点头。

二人交汇了一个眼神,小白转身向后院飞去,六子将剑舞的密不透风,在后面掩护,平日里辛苦练剑的积累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寒气逼人,众人不敢上前,只有中年人一人仍和六子斗得不可开交。

六子边打边退,很快就出了人群,大叫一声:“老子去也!”翻墙就走。但临行之际终究还是被对手刺中了一剑,伤在腿上。

……

“你没事吧!”小白关切道。

“没事!”荒野中,小白和小六子相互依靠着大口喘气。

“你流血了!”

“嗯,一点儿小伤,没大碍的。”六子道。

小白再不做声,默默的低下头撕了裙角,给六子裹伤。过了一会儿忽又抬起头来,急道:“这伤口怎么止不住血啊!”说着,泪水也流了出来。

“小白,你真美!”六子恍若未闻,双手抚着小白一头长长的秀发,轻轻道。

小白抬起小脸,泪濛濛的眼睛凝视着六子。和上次不同,这次六子再没躲闪。“真美!”双目相接,六子又赞道,双手缓缓地捧上少女的面庞。

“我……其实我……”少女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嘘,又追来了!”六子面色一变,突然怒道:“该死,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吗?!”

“咱们走!”

可刚一动身,六子却突然摔倒在地。“糟糕,受伤的那腿不听使唤了!”

“我背你!”少女背起六子就要逃跑。

眼前一晃,那中年修仙者却已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中了老夫的腐骨毒还想跑?”那人嗤笑道。

见无法再逃,小白也不废话,小心放下六子,冲上前去直接出手。

要知道小白可是曾经打败过六子的人,当然不是庸手。

这番打斗不比之前那场。小白身法灵动,左跃右跳,青葱样的小手到处乱拍,身姿曼妙,很是好看!

虽然不成章法,却也招招凛冽,凭着一股子狠劲,小白赤手空拳硬是和那修仙者斗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还未分胜负。

在这期间六子也没闲着,连点了腿部的好几个大穴,运气养伤,勉强算是止住了血。只是麻木感仍在,已能行动,却还是不如没受伤之前灵活。

六子缓了缓气,手持倾雪剑,正欲上前相助。

忽然,“啊!”的一声,小白中了那修仙者一掌,倒飞了出去。

谁曾想一直用剑的修仙者掌法竟也如此了得。剧斗中突然弃剑不用,转而为掌,攻了小白一个措手不及,慌乱中竟尔中了一掌,这一掌正中肋下,着实伤的不轻。

一口鲜血喷出,六子急忙抢上,一把将小白搂在怀里,一搭脉搏,还好,性命无碍。但是气息微弱,不知何时才能康复。六子急忙在少女后背推拿了几下,又是一口鲜血涌出,小白悠悠醒来,入眼处只见六子正关切的盯着自己,满脸焦急,心中一暖,伤处似乎也不那么痛了,“这呆子……”

“你先歇歇,看我亲手宰了他!”六子双目通红,将小白缓缓放倒在地。搽去了少女嘴角的血渍,少年忍不住又吻了吻少女雪白的额头。小白羞得脸蛋儿白里透红,痴痴的说不出话来。

“哼,竟然没死,算你命大!”那中年修仙者在一旁嘲讽道。

二人未加理会。理了理少女耳际的秀发,六子正要起身。小白突然捉住了六子的手,温柔说道:“你……你小心一点儿!”

“嗯!”少年拾起一旁的倾雪剑,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双目微眯,杀意凛然,这一站巍然临渊,自有一番高手气魄。此时的天山第六剑已非比寻常!

“杀!”

六子如雪山飞狐,来去如风,剑出如电,此时的他已经疯魔。在不断的出剑中,师门的教诲,功法的记载,不断的在脑海中浮现,消失,再浮现。以往想不通的东西都在此刻豁然开朗。剑出如梦如幻,越来越快,越来越奇,越来越凛冽!一剑,两剑,三剑,那修仙者大惊失色,慌了阵脚,渐渐的招架不住,身上的中的剑伤也越来越多,伤口愈来愈深!

“嗤”的一声轻响,六子抓住对方一个破绽,一剑深深的刺入那人心口。

那修仙者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鲜血至口角呕出,身躯无力地向后倒去。

六子冷哼一声,拔出长剑,再不多看一眼,急忙跑回去助小白疗伤。

二人双掌相对,六子将真气源源不断的渡给小白,一点点的助小白修复着内伤。

约么盏茶时间,小白心中一动,从入定中醒来,睁开双眸,突然间花容失色,大叫一声“小心!”用力推开了六子。

一支长剑搽着六子的头皮,直直地刺中了后方的小白。

这一剑深入胸口,已是致命之伤!

持剑之人浑身浴血,长发凌乱,竟是本应死去的那个修仙者。谁会想到这修仙者心脏中剑竟然还能活了下来!

寒气陡降!

倾雪剑的光华如深夜里盛开的一朵雪花,轻轻飘落。

一瞬间!一刹那!一须臾!

中年修仙者避无可避,挡无可挡,身首异处,瞳孔中只有着那一朵雪花在不断的放大。

“小白!小白!!!……”

六子哭成了泪人,“都怪我!都怪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少年哭喊的声嘶力竭。

“不怪你……”小白努力的伸出手去,抚摸着少年的面庞。“不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要好好活着。嗳,你这傻瓜,我一直都瞒着你,其实我是只妖精呢,是狐妖……”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啊!小白,小白,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啊!人类怎么可能会有你这么可爱!你别慌,我这就抱你去看大夫,去看大夫……你还答应带我去吹海风呢,你忘了吗?你忘了吗!!!”

“我……我……怎么……会忘?……好想……和你……和你一起……”两行泪珠滚落,少女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爱你……”

“啊!……啊……啊!!!”少年疯狂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小白!小白……!”

美如谪仙的狐妖木子小白就这样死在了六子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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