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双蛇团营地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
“先别回别墅，我们去训练营看看。”红娘忽然说道，表情也严肃了一些。
离训练营还有两三里的时候，程小北就望到营地里面灯火通明，似乎在举行什么狂欢。
红娘很快便问到了确切消息，原来是杰克李带着菜鸡们去扫荡劫掠者，结果取得了大胜，不但一举烧毁了对方的营地，而且还夺回来很多物资。
杰克李大为满意，所以允许菜鸡们进行一晚狂欢。
红娘开始一路上保持沉默，对于她的性格而言，这已经算是极大不满的表现了。
红娘和程小北两个人赶到的时候，所有人正在围绕着火堆跳舞喝酒，每个菜鸡都是一脸的兴奋。
甚至于程小北还在宴会之中见到十几个陌生的女人坐在菜鸡们的腿上。
女人？在双蛇团可是少有的物资。程小北暗暗想着，抢来的？
菜鸡们都没有见过红娘，不禁以为她也和其他女人一样，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眼睛中泛着黄光，走过来想要拉红娘的手，被程小北推开了。
“喂，你小子做什么？大家一起出生入死，哪有你霸占住一个不放的？况且还是——这么极品的货色！”一个菜鸡一边打量着红娘，一边不爽地对程小北说道，“你舒服了之后就可以撤了，又不是你家娘儿们，干嘛这么急赤白脸的！”
程小北懒得和这帮醉鬼争论，要知道，上一个想轻薄红娘的家伙，已经从八楼被扔出去，命归九泉下了。
“都滚远点，杰克队长在哪儿？”程小北直接问道，身处在菜鸡中间，程小北得学会他们的交谈方式。
远远地传来一声爆喝：“那边儿几个小子，别搞事儿！知道她是谁吗，你们的三队长！
对她要比对你们亲妈还要孝敬，知道不？醉了就回去睡吧——不知天高地厚，酒醒以后，吓破你们的胆！”
杰克李本人已经喝得醉醺醺地，看见红娘来了，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含糊不清地嘟囔：
“红娘，才来啊——知道我们白天做了什么吗？比我们多十倍的劫掠者，被他们一帮菜鸡干掉了！菜鸡们，今天这事儿做的漂亮！”
旁边的菜鸡们听到首领这么讲话，也大声叫喊着以为呼应。
红娘却很正经地问：“对方的底细全都探清楚了吗？”
“当然，都查的清楚着呢，对方叫什么‘黑森林’，妈的，新来的就这么嚣张，这回看他们怎么在这儿待下去——哥哥我做事情你就放心吧。”
“小李子，姐姐还没说话——什么时候你开始当哥了？”红娘把手搭在杰克李的肩膀上，用软软地语气说着。
却像是一种最为凌厉的毒刺，释放出极度危险的信号。
杰克李听到这话，瞬间酒醒了一半儿，脖子上都是冷汗。
“还有，那些女人。”红娘接着问道，“该不会是你们——强逼的吧，嗯？”
“没有没有，我也不敢随便破坏规矩啊，都是正规程序。”杰克李连忙解释道，“今天回来的时候红娘你不是不在嘛，菜鸡们也不容易，通融一下行不行？”
“好了好了，今天就让你们放纵一下，别太过了就行。”红娘摆了摆手，似乎打算放杰克一马。
杰克李不自觉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忽然想起些什么，又说道：“战利品和人质都在地牢，红娘你去看看吧。”
在去往地牢的路上，程小北不禁问道：“红姐，杰克队长为什么那么怕你？”
“这个嘛，首先是实力上的差距和官阶的高低。”红娘对小北还是很和善的，她笑着说道，“更主要的原因是——姐姐和杰克的妻子是好朋友。
杰克队长在外面威风八面，其实他是一个很怕老婆的人。”
程小北听着红娘的话，很难想象杰克李那样的蛮横的雇佣军首领，竟然是个妻管严。
红娘和程小北一起下到地牢之中，见里面关押着一百多名女人，大多长相不差，至于她们的用途，程小北隐隐约约猜到一些。
在这个乱世之中，人们陷入到了野蛮的边界，人权更是被肆意践踏。当一个营地被攻破之后，营地中的女眷自然也成了战利品的一部分，通常情况下这类女人接下来的命运会十分悲惨。
最野蛮的土匪抢来女人之后，会把她们充为营_妓，供男人们肆意享乐。等到她们年老色衰之后，又会被卖给黑心人贩子，妇女们没有丝毫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最初的双蛇团也有这样的恶习，直到红娘加入双蛇团之后才有所改观。红娘作为双蛇团的执法官，对很多规矩进行了修改。
现在的双蛇团，同样也会带些妇女回来，不过规模上已经缩水了很多。
而且这些被带回来的女人受到执法官的保护，旁人是不能随便乱动的，双蛇团会先给对方的营地发出赎买令，让对方花钱来赎回这些女人。
女人也可以赎买自己，她们可以选择嫁给双蛇团的某位成员，也可以选择劳动，甚至可以去当营里的娼_妓，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自愿的前提下，无论是谁都不能强迫。
这条法令在双蛇团内部颁布之后，其实作用十分有限——因为有些妇女的营地都被双蛇团清掉了，自然少有人能筹集齐那高昂的赎买金，而团里的雇佣兵每天刀尖上添血，大多图一时享乐，也不大可能要什么正式妻子。
被劫持的妇女们为了快一点付清自己的赎买金，大多数还是选择“自愿”做了营_妓。
就像刚才狂欢时候的那些女人。
正如世界政府没收一些富豪的财产的时候，都叫他们填写一份自愿捐献财产的声明书。
所谓法令并不等价于正义，它也并不能阻挡所有的罪恶，它所做的只有让人们达成某一种心安理得的共识。
根据程序，每一次双蛇团拿回战利品之后——无论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都要红娘去亲自核查，每个“自愿”的女人，都需要向红娘递交一份自愿声明书。
显然这一次，杰克李和他的菜鸡们这一次违规了，红娘很在意这些，不过看在他们今天九死一生的情况下，红娘暂时没有追究这个问题。
进入地牢之后，红娘仔细检查了每一份自愿声明，对剩下的其他被关起来的女人认真宣读了这项政策，然后逐个问每位女子的意愿，全部问完登记好之后差不多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钟。
地牢的看守帮红娘点燃了一只香烟，笑道：“三队长辛苦了，没出什么纰漏吧？”
“有一个人对不上——”红娘手中拿着登记册，目光移向了一个人名——夙零。
“这位叫做夙零的女子，我没有在地牢之中发现她，也没有看到她的自愿声明书。你怎么解释？”红娘看着那个看守，认真地问道。
“三队长，只有一个人对不上，今天也不早了，您该休息了，累坏了身子可不好。要不——就算了吧......”看守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行！差一个，你们今天都别睡了。”红娘打断了看守，“请给我一个交代。”
看守知道红娘说一便是一，没有讲情面的余地，便去翻看上午值班的记录，然后拨通了一个双蛇团内部的有线电话。
“喂，上午那批劫掠者是谁负责登记的？叫他赶快到地牢一趟。对，立刻过来！你问什么事？档案和记录对不上，这事儿都惊动队长了！废话，还能有哪位队长，当然是那位爷！你知道后果！”
折腾了半天，才终于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这位名叫夙零的女孩儿是所有劫掠者的头领，看守本来给她单独分配了一间牢房，但她却趁着看守没注意，偷偷地在身上藏了一只易拉罐的拉环。
大概吃晚饭的时候，这位女孩儿用那只拉环切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把整只手泡在了温水里面！
发现晚一刻，她便没命了。
于是女孩儿被送到双蛇团的医疗中心抢救。
“三队长，您看这下可以了吗？”看守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没你的事儿了，我去趟医疗室。”红娘对这件事情好像非常执着，非要做的天衣无缝。
程小北只好跟在红娘的身后。
两个人在急救病房中见到了这位名叫夙零的女孩儿，她被手铐拷在一张病床上。
女孩儿十八九岁的样子，和程小北差不多年纪。她脸上沾满了血污，但还是可以看出其本人模样很清秀，应该是个难得的美人。
只是，她的眼神中一直都是阴霾。
“你是叫夙零对吧？”红娘轻声问道，而夙零一直沉默不语。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来为你争取权益的，你要相信我。”红娘又说，而她还是一言不发。
程小北有些着急，在一旁嘀咕了一句：“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嘛，一句话也不说算什么？”
夙零忽然开口了，她只说了一句：“请让我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