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这些班长、纪律委员什么的都是横店的小头子,他们和这个郑发达狼狈为奸,巴不得他作出更为出格的动作。于是郑发达在他们那帮狐朋狗友的纵容和鼓动下更无忌惮,他放肆的举动引来一阵阵哄堂大笑。
林琳非常反感,虽然她是学习委员,可这些捣蛋的男生根本不听她的,班主任老师也交代,让林琳他们几个成绩好的不要过多的和那些捣乱的男生打交道,不要耽误学习。
他们那个代数老师无奈的对林琳他们说:‘当年毛主席在大街上看书,现在你们在舞厅里上课,他后来成了国家的主席,不知道以后你们会成为什么?’成什么?乱成这个样子能成什么啊——成土匪窝子!哎!你说,分班吧,她说不清心里为什么抵触,要是真不分班,看来大家要一起堕落……
林琳虽然也是坐在相对中间位置,但也是靠走道一边的,郑发达一次次的比划着要往林琳脖子里伸手,都没有敢碰着她。一方面是因为林琳是老师的宝贝,一旦告状肯定挨训,另一方面,他知道,班上的柳成对林琳特别关照,连班长都给柳成面子,视为自己人。
可是他的挑衅却得到了好几个男生的嬉笑和纵容,于是他试探性的把手伸到林琳的脖子里面,还没有感觉到热气,就听到林琳惊叫着站了起来:“你干吗!”
林琳顺手抄起文具盒,一个转身就照着他那只还没有来得急收回的手上打了过去“啪、啪、啪!”“哎哟!奶奶的,你真敢打我?”他夺了文具盒,抬脚就去踢林琳。林琳只顾躲避,身子向里一歪,这一脚正好踹在凳子上,林琳的同桌没有来早读,旁边没有人坐,她失去重心,她“啊!”的惊叫一声,连人带凳子都跌在桌子底下,书散落一地。
林琳一边嚷着,一边爬起来,抓起凳子就要向郑发达砸。郑发达没有料到这一脚竟然把她揣翻了,看她眼泪都出来了,怕她哭起来更厉害,急忙向旁边逃走。
林琳本来还要追,被柳成拦住。她是那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可亲不可昵’的性格,把这种不尊重的挑逗当作无比的侮辱,何况现在各种不如意一起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就趴在自己的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柳成默默的帮她把书和文具盒拣起来放好,拍拍她的肩膀:“算了,林琳,他就那贱爪子,早晚被人剁掉,啊,不哭了。”好一会,琳琳的哭声才有些收敛。
柳成狠狠的瞪了一眼躲在座位上的郑发达,郑发达尴尬的吐吐舌头,耸耸肩,又摇摇头,翻出课本,装模做样的看起来。教室里当即安静下来,除了林琳压抑的抽噎声,几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正在查自习课的正校长任谦从一班那边度步过来,听着那朗朗的读书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是在窗边望了望,就继续往前走。还没有到二班的后门,就奇怪起来:“难道二班一个同学都没有来?这雪虽大,还不至于封路吧?怎么哑雀无声?”
他急忙两步凑过去,后门关着,上前一步从窗户看过去,他不禁松了口气:虽然没有一班的人多,还算有一多半吧,怎么大早上都在默读啊?他刚想提醒他们‘读一遍等于看三遍’的道理,就忽然发现不对劲:
二班早上从来没有这么静过,正副班长几个同学围坐在一张桌子上,虽然手里拿着书,可是,要说是他们看书不如说是书看他们,他们的眼睛根本就没有在书上,而是瞄向斜前方的林琳。这时校长才发现,林琳趴在桌子上,两肩一起一伏的,似乎在抽噎。
校长十分惊讶,这个林琳是他们二班最为阳光、最为活跃的一个小女孩,成绩出色,深得各科老师的喜欢,也是老师们的重点培养对象,她怎么了?任校长悄悄的从后门进去,坐在后排的几个同学不禁紧张起来:任校长一旦发起火来,那可是打倒一片的,相关的“涉案人员”从来是一个都不放过。
任校长示意他们继续看书,自己静悄悄的来到林琳身后,又转到林琳前面一个位子,脸朝后坐着,低歪着头端详林琳,一面用手轻轻的去拍她的肩膀,一面压低了声音:“林琳——林琳。”
“别碰我!”她沙哑的叫着,痉挛似的哆嗦一下,任校长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来:“王林琳!我是任谦!”
林林反射似从桌子上弹起来,睁大了哭的通红的眼睛,脸红到了脖子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你——您,我——”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是我了,呵呵,林琳,怎么了,哭什么呢?你看你吓的全般同学都不敢读书了,只有你的哭声了。谁欺负你了?”任校长看琳琳这幅梨花带雨的摸样,不禁打趣道。
“哭声?我,我没有……没有人……”琳琳支吾着。“那你哭什么?恩?”任校长知道没那么简单,但是也不好深究。
“没——没什么,我,我刚刚只是摔了一跤,摔疼了……”
“呵呵,林琳,哄我呢,你这么厉害的女孩子在路上摔一跤就能摔哭了?不会吧?算了,林琳,摔一跤就摔一跤了,你说摔就摔吧,别哭就行了哦,看看雨打桃花,再哭可就是落花流水了啊。呵呵呵呵,大家读书吧,大声的朗读,早上一定要大声的朗读,看看是你们大家的声音大,还是林琳的小提琴的呜咽声大。对了,周一分班考试,考试提前了,你们可要准备好哦,你们的班主任和各科老师都在开会,考试的卷子都印好了。”
同学们一听下周就考试,顿时炸开了锅:“校长,不是说等到期末吗?”大家交头接耳的又吵吵起来了。“本来和两个班主任说是等到期末的,可是我看有些不安分的同学等不及,为了让他们早一点放松,我们商定分班考试提前了。”
他不再管制同学们的牢骚声,一面摇头,一面走出去,远远的站在教室的前面,好久好久,直到林琳坐直了身子,也抽抽搭搭的对着书发呆,才放心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