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想到此处,抽身便走,左右留之不住。吕布向前扯住纪灵之臂,如提童稚一般将其轻易扯回。
关羽心下吃了一惊,心道:“纪灵先前与我大战二十余合,未分胜败,而在吕布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纪灵颤声问道:“将军欲杀纪灵也?”
吕布摇头道:“非也。”
纪灵问道:“莫非杀‘大耳贼’乎?”
吕布道:“亦非也。”
纪灵道:“愿将军早赐一言,以决心中之疑。”
吕布道:“玄德乃布之弟也。今为将军所困,故来救之。”
纪灵闻言大惊,叫道:“若此,则杀灵也!”
吕布摇头道:“无有此理。布平生不好斗,惟好解斗。”
纪灵问道:“何为解斗?”
吕布道:“解释两家之战斗。吾有一法,从天所决。”
纪灵点头道:“将军既言,请入帐中计较。”
吕布来到帐中,与纪、刘二人道:“你两家看我面上,俱各罢兵。”
纪灵摇头道:“吾奉主公之命,提三万之兵,专捉刘备,如何罢得?”
张飞听闻此言,心下大怒,拔剑在手。
张飞与纪灵喝道:“吾虽兵少,觑汝辈如儿戏耳!你敢伤我哥哥!”
关羽急忙拉住张飞,说道:“且看吕将军发落,那时各回营寨厮杀不迟。”
吕布道:“我请你两家解斗,须不教你厮杀。”
张飞依旧不服,纪灵亦要上前与之争斗。
吕布大怒,吩咐左右道:“取我戟来!”
吕布执画戟在手,纪灵、刘备二人尽皆失色。
吕布道:“我劝你两家不要厮杀,尽在天命。”
吕布令左右军士将方天画戟立于辕门之外,远远插定,同时吩咐取弓箭来,自己拈弓搭箭在手。
吕布回头与纪灵、刘备二人道:“辕门离中军一百五十步,吾一箭射中戟小枝,你两家罢兵,如射不中,你各自回营安排厮杀。如不遵吾言者,并力杀之。”
纪灵、刘备二人不敢不从,尽皆应诺。
纪灵心下暗道:“戟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安能便中?且落得应允。待其不中,那时凭我厮杀。”
刘备暗暗祈祷,心道:“只愿射得中!”
吕布吩咐众人坐下,再各饮一杯酒。
吕布喝罢,挽起袍袖,搭上箭,扯满弓弦。
吕布喝道:“箭中!”
只见: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一箭正中画戟小枝。帐上帐下将校齐声喝彩。
后有史官题吕布射戟诗曰:
昔日将军解斗时,全凭射戟释雄师。辕门深处如开月,一点寒星中小枝。
宋贤有诗曰:
温侯神射世间稀,曾向辕门独解危。落日果然欺后羿,号猿直欲胜由基。虎筋弦响弓开处,雕羽翎飞箭到时。豹子尾摇穿画戟,雄兵三万脱征衣。
又诗曰:
一箭能销两造兵,温侯也善解纷争。辕门射戟传佳话,如听当年嚆矢声。
纪灵见此一幕,不由惊讶的赞叹道:“将军天威也!”
吕布见射中戟小枝,乃放下弓箭,分别握住纪灵、刘备二人之手。
吕布说道:“此乃天令汝两家罢兵不征战也。今日尽醉,来日各自罢兵。”
纪灵为难道:“将军之言,不敢不听。奈纪灵回去,主人如何肯信?”
吕布道:“吾自作书。”
刘备终于松了口气,心下暗道:“惭愧。”
酒又数巡,纪灵拿上吕布书信,先行离去,刘、关、张三人亦收军撤回小沛。
次日,吕、纪、刘三家军马尽皆返回。
却说纪灵回淮南见袁术,说吕布辕门射戟解围之事,呈上书信。
袁术大怒,下令道:“吕布偏刘备,以射戟为名,故相戏弄。吾自提淮南之兵,亲征吕布、刘备。”
纪灵劝阻道:“主公不可造次。吕布当世英雄,兼有兖、徐二州之地。若布与备首尾相连,不易图也。灵闻布之妻严慧有一女,主公有一子,可令人求亲于布。布有女在此,必杀刘备,此乃‘疏不间亲’之计也。”
袁术许之,即日遣韩胤为媒人,携礼物往徐州求亲。
韩胤抵达下邳,与吕布会面。
韩胤说道:“袁术恭慕将军,欲求令女为儿妇,永结‘秦晋之好’。”
吕布在历史上,因自身势力弱小,故不得不答应袁术这门亲事,而如今,自己已坐拥两州之地,更兼有整个西凉军阵营作为靠山,不必再需要依仗袁术势力。据他所知,袁术之子袁耀,无论长相、才能、品德等各项方面,皆配不上自家女儿吕雯。他作为一位负责任的父亲,绝不会选这样一个无才无德之人,作为己的女婿。况且自己先前早已答应,将女儿许配与马超为妻,不可轻易加以反悔。不过面对袁术使者,又不能直接加以拒绝,还是寻一个比较恰当的理由,加以推脱为妙。
吕布思考片刻,乃推辞道:“袁将军好意本将虽说心领,但无奈小女先前,早已与西凉太守马腾之子,马超马孟起订下婚约,本将身为朝廷将领,绝无轻易悔婚之理。除此以外,眼下小女随本将四处征战,不可轻易离身,还请袁将军与韩先生多多见谅。请先生回去转告袁将军,本将于数年以前,已将小女许配与他人,所以这门亲事,恐怕难以落实。常言道:‘无功不受禄’。袁将军如此厚礼,本将断然不敢接受,请韩先生将其带回,恕不远送。”
韩胤无奈,只得带上礼物回淮南去了。
有军士来报称:“将军,刘备于小沛召集旧部,得万余人,不知何意。”
吕布说道:“为将军之道,乃本分事。”
这时,宋宪、魏续二将来到,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吕布问道:“我令你二人往山东买马,近得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