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一路北行,途中源源不断地有人加入,有的是两人三人一起,有的则是孤身一人,甚至还有赶着马车的。
后来加入的人群中,不少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但也有些普通人加入,最后队伍人数越来越多,到了将近七十人的时候终于没人再加进来。
车队一下子提高了行进速度,几乎是昼夜不停地往徐州赶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防备着什么。
倒是车队由于一味逃命似地赶路而渐渐有了些诡异的气氛,过州府城池不入,只是派人去采买些物资便上路,两班倒的护卫日日吃住睡觉都在马车上,所有人都有些崩溃。
张春明四人都在夏衫儿的马车中歇息,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张春明和杜洪在骑马,只有困得不行时才进入马车中睡一会儿。
夏衫儿和小妆也是神色憔悴,她们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舟车劳顿。
两天之后,夏衫儿再也受不了了,把张春明拉进马车之中。
“你们这神神秘秘地,到底是在护送什么东西啊,我怎么感觉跟逃命似得?”夏衫儿气呼呼地问道。
张春明也有些憔悴,但是总得来说比夏衫儿好得多。他把车中的桌子推到边上就弓着身子躺下,小妆儿在车中憋闷出去和杜洪说话了,车中只有他二人。
夏衫儿坐在张春明旁边,张春明的鼻息都能呼到她的腿上,夏衫儿脸色微红,气氛瞬间有些怪异。
张春明浑然不觉,竟然要闭着眼睛睡着了。
夏衫儿恼羞成怒地拍下他的脑袋,他这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们到底送得什么东西。”夏衫儿气鼓鼓地说。
“不能告诉你。”张春明回了一句,又要闭上眼睛。
“你告诉我我还能稀罕咋的,我长这么大,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张春明仰着头盯着夏衫儿看了半晌,“那可不一定,是谁偷走了我的剑来着?”
“哼,不说算了。”夏衫儿扭过头去,小女儿作态生起气来。
张春明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不动弹,又扯了扯,夏衫儿直接把他甩开了。
“哎哟,我说你咋这么容易生气。”张春明无奈道,“好吧,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
张春明坐起来,静心感受了下马车周围有没有人,低声说道:“据郭淼说,是什么洗剑录,两百面前的什么天下第一剑客财神的遗宝,反正我是没听说过,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宝贝的用得着这样。连那郭淼马车里的桌子都安了杀气极重的机关。”
“洗剑录?!”夏衫儿惊呼道。张春明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样子夏衫儿知道这样东西,还真是见多识广。
夏衫儿当然知道这件异宝,洗剑录大概在三十年前在江湖上现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据传得到了洗剑录上的剑法和心法,修成了名震一方的大侠客。倘若仅此而已便罢了,毕竟世上这么多功法,这部洗剑录并不能吸引那些大势力的关注,只有些想要更强痴迷剑法的人才去争夺。
不过到了后来随着争夺的白热化,那人又暴露了洗剑录更大的秘密,原来其中还隐藏着当年天下第一财神的所有藏宝,若有人得到,必将富可敌国。
既是绝世功法,又是惊天宝藏,江湖中隐藏的各个势力纷纷浮出水面,参与争夺,一时间腥风血雨,尸堆成山,最后洗剑录消失无踪,这场争斗才告一段落。
夏衫儿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这几个不过潜龙榜排名二三百的小角色,竟然在护送这么一件宝物。也不得不说这个郭氏商行的公子确实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如此兵行险着。虽然这样的小队伍运送不会引起大势力的注意,但是一旦事有不密,便是杀身之祸。
夏衫儿想到此处,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咱们不能再在这个商队待下去了,太危险了。”夏衫儿惊惧道。
“这恐怕不行,便是我们想走,那郭淼也不会放人的,我们收了人家银子自然也要护送到底。”张春明反驳道。
夏衫儿刚想说什么,怀中的希声突然发出嘶鸣,是白狐在传递警讯。
张春明也是面色突变,一手拿起青纹剑,转头对夏衫儿说:“看来现在真的走不了了,你就待在这不要出来。”
张春明说完便钻出马车,小妆也被杜洪塞进了车里,叮嘱了几句小心之类的话,跟张春明一起跑开了。
二人还没来得及去告诉郭淼有人来袭,车队的东面便已经尘土飞扬,看样子足有百十号人的山贼飞马而至。
郭淼身边那个中年护卫也发现了异状,呼喝着护卫们组成防御阵型。几十个护卫举着长枪蹲在车队外围,长枪斜指,竟是流传自军伍地步兵枪阵阵型。
就在护卫们组成阵型期间,还有十来个人离开商队,散入官道旁的丛林之中。
张春明与杜洪来到枪阵后方,郭淼也在那里静静看着由远及近地贼匪,目光深沉。
贼匪飞马而至,在离枪阵不到五十丈的地方骤然停下,一个头上蒙着黑巾,高约七尺,双手拎着链子锤的大汉打马而出。
“在下铁头山王猛,不知这是道上哪家的商队?”汉子高声喝到。
枪阵后方,虎威镖局的陈彪眼神请示了一下郭淼,郭淼轻轻点了点头,走到枪阵前方。
“虎威镖局陈彪,见过王老大。”陈彪将长枪插在身前,拱手说道。
王猛扫了一眼陈彪,又看了看他身后全神戒备地护卫们,瞳孔缩了一缩。
“原来是虎威镖局流星枪当面,我当是谁。”王猛哈哈一笑。“既是老朋友,就应当知道规矩,怎么?都没打声招呼就想过我铁头山的地盘儿?”王猛笑声越来越冷,最后直接喝问道。
“怎么个说法?”陈彪问道。
王猛对于陈彪的识趣十分满意,继续打量着后面的几辆马车。
“哼,把你们马车里的宝贝交出来,饶你们不死。”王猛冷声道,语气间充满轻蔑。
殊不知,枪阵之后的郭淼闻言却是眼神一冷,招过旁边的中年人,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传令下去,一个不留,全部掩杀。”
郭淼面若寒霜,仿佛此刻阵前的不是百十号山贼盗匪,而是百十只蹒跚学步的小鸡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