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文很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容不得李毅文反应，弟子继续往下一个人点：“方磊，站在左边这组。”
果真是如此，李毅文所担心的一切都发生了，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力量，方磊也看了出来，因为李毅文顿了下，才勉强地往前走，站到了右边去。名字依旧不停地往前点，方磊也早已经站了人群里，望着对面的李毅文，李毅文就好像失了神，眼睛里有一种散漫。种种的事情浮上李毅文的心头，他记得这个约定，和自己师父的约定，或者说不能称之为师父，只能叫做救命恩人。方磊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一切也让自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三天来的相处让自己留下了很美好的回忆，李毅文的成熟让自己有一些特别的感觉，可是现在......淡淡的遗憾从方磊的眼睛里流露，可是没有人去在意，只有左边的欢喜和右边的难过，或许这就叫做一面之缘吧。
等到了之前的休息的地方，每个人有半个时辰收拾行李的时候。李毅文回到这座小屋，可是来的人只有他一个，徐天昊和方磊都通过了考核，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他的行李很少，草草的早就收拾好了，他坐在那儿，脑海中一片茫然，只有自己被淘汰了这件事情一直环绕，还有就是那种强烈的欲望，必须要通过考核的欲望，因为自己说过的话，一定要去实现，除非再也没有了任何机会去实现。失败了又如何，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总会有机会的，李毅文在心里有各种情绪混杂。
那老者的拒绝，难道是他早就知道了？李毅文心里在问自己，还是那老者不想看见自己，特意让自己不能通过考核？好多问题萦绕心里，难以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李毅文没有得到答案，只有现实的无情和残酷。送下山的时候，李毅文呆呆地站在那儿，望着眼前的三座大山，还有缥缈的一座山峰，只有他知道，那座大山，他曾经去过，就算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良久，终于转过身，离开了这座大山。但这离开，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还会再回来的。”李毅文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山上一如既往，只是多了一些人，少了一些人，还是青山常在，绿水不改而长流，天地苍苍而悠悠然。
想了很久，李毅文决定还是回到那个小镇，虽然大多来拜师的已经离开了，这座小镇还是那么热闹。虽然不知道是怎样的感受，李毅文决定还是先在小镇上待一段时间再说，说不准还有什么其他的机会呢。
那是一个下午，雪不停地下，地面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雪地上有很多的脚印，成为一条条细线向四面八方散射而去。等到走进了镇子里，路面上的积雪就显得要薄一点，或许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太多，脚印密布繁杂，污泥也一处处滴滴点点，就像是一件美丽的白裙子不小心弄上了污渍。
冯叔的店里没有几个人，大多是点了一份热酒暖暖身子，碟子里再放一点小菜，也算是闲适安逸。就在众人躲藏在这份温暖里不愿意再动弹的时候，门口厚厚的棉布帘子被人掀起，顿时一阵寒冷的冷风吹了进来，屋子里的温度就好像突然变得非常低，要是坐在靠门的位置就能有切身的感受。
雪莺趴在柜台那儿，宛若一只慵懒的小猫，看见有人进来，便立刻改变了之前趴着的样子，准备去迎接这个大雪里来的客人。只是一站起来看，便愣住了，因为那熟悉的身形，熟悉的脸庞，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直舍不得的“哥哥”，本来雪莺早就没有了再见到他的希望，这份希望却在这一瞬间被点燃了。来不及做其他的，雪莹就这么扑了上去，眼中满是激动和喜悦。李毅文面前便迎来了一股热气，身上落下的点点积雪便也消散而去，一股暖意明显地从小店里传来。
“毅文哥，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雪莺似是在撒娇，或是在埋怨，就像一个小孩子失而复得的欢欣喜悦。
李毅文顿时觉得高兴了一些，失败后的沮丧也在这温情里悄悄藏了起来。李毅文没有直接说自己的事情，只是回应到：“是呀，几天没见，雪莺都瘦了些。”或许是这样的关心，让小店里的寒气再次被落下的门帘紧紧阻隔。李毅文的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
这时冯叔便也赶了个巧出来了，见到李毅文心里的欢喜自不必说，两人也是一阵拥簇，在李毅文的心里，这就像是自己的生命中温情的一笔，这世界上不只是险恶，还有人性的温暖动人。等到三人欢喜过了，冯叔高兴地去柜台拿了些酒菜，三个人围坐在小桌子上，屋里的火炉轻轻地燃烧着，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微声音来。食客也只是淡淡地喝些酒吃些饭菜，没有望向这儿，在那清酒或是烈酒中找寻冬日寒雪里的一点热和。
“怎么样，这事儿成了没。”冯叔还是率先问了出来。
李毅文倒也显得从容，说到：“没有，”继续又补充到：“虽然没过，但也长了不少见识。”
“也是也是，这也难指望如此轻松就过了，来这儿的事儿我打听的多了才知道去山上的往往十个都不一定有一个能过。”又自我斟饮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冯叔还是比较关心实际的。
李毅文停下手里的筷箸，目光里依旧是那份坚定。“一次过不了，那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他没有再说下去，总之就是一定要通过考验。
冯叔望着面前的这个孩子，一下子有了恍惚，就好像自己当年一般，一心想要有些作为来，最后却还是只能带着女儿在这一个小小的饭馆安身立命，没想到人活着活着，竟也把心安定了下来，没有了再去闯荡的想法。
“那也成，这事儿啊，急不得，得慢慢来。”冯叔半喝着酒半说到。
“毅文哥，你能给我讲一下你在山上的经历吗？”雪莺小声地对李毅文说到。冯叔显然也听到了，却也饶有兴趣地听李毅文讲述，虽然他年复一年听了很多这样的事。
李毅文也没有拒绝，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讲述出来，等到李毅文说那人之多的时候，雪莺就会惊讶，讲到索桥何等凶险的时候，雪莺又会做出害怕佩服的表情来，十足是个好奇的迷。故事很短，却被进进出出的食客打断了好几回才讲完，这个时候雪莺就央求了毅文哥等一会儿，直到忙完了再接着讲。直到自己被淘汰了，李毅文的故事才讲完，没有悲伤，也没有失落，更多的大概是一些感慨吧。
不知不觉，冯叔那一壶老酒又喝得差不多了，才打了个哈哈休息去了，便迷迷糊糊睡觉去了，满面绯红。但他心里很高兴，很快活，下一年的比试，那又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李毅文帮着收拾完，很快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雪莺的内心又回到了从前，每天趴在柜台那儿却少了一份不舍，因为这个“哥哥”也忙前忙后成天在那儿晃悠。
等到几天后，天上下了一场大雪，雪下得密密麻麻，是夜里下得，大雪的声音吵醒了李毅文，那是寒风夹杂着暴雪在地上累积。这个时候，已经看不到月光了，只有风雪的寒冷，以及被窝里的温暖，这样的天是最冷的，李毅文便裹紧了被子再次睡去。
天亮了，李毅文刚起床，一股强烈的寒意便袭来，哆哆嗦嗦李毅文罩上了外套，又把冯叔找来的袄子穿上，整个人才暖和起来，只是身子突兀地就这样“肥大”了一圈，显得有些臃肿。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但这样的大雪天估计也没有几个客人。李毅文推开大门，才发现门外竟然积起了很深很深的大雪，一脚踩上去变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来，一脚也踩不到踏实的大地。而外面家家户户很多还是关闭着大门的，谁也不想大冬天的这么早起来。冯叔也早就醒了，便把炉火煨起来，这炉子是冯叔自己睡觉的屋子里摆放的一个不大的炉子。
李毅文去厨房弄了火，把这大屋里的炉火生了起来，暴露在外面的双手此时早已经冻得通红，便靠在炉火边，看着火光透过指缝流露出来，淡淡的青烟更在这冷清的时候多了点烟火气，人的活气就在大冬天出来了。李毅文也不急着去叫醒雪莺，而且也从没有去叫醒过她，虽然偶尔冯叔责备她爱睡懒觉，却也不忍心每天清早把她叫起来打理生意，在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很早起来忙活，现在有李毅文忙活了，自己也就更闲了，在自己的屋子里攒了火就坐起来慢慢的烤着。要是李毅文没起来现在就要去收拾做早饭，李毅文也起来了自己就要收拾收拾出去买菜去了。
大概快吃饭了，雪莺便顶着疲惫的脸、困倦的眼，搭着一件厚实的袄子，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接受这个冰冷的世界。等到了外面大屋子，才看见门外堆满了的大雪，便是哇地惊呼起来：“哇，好大的雪啊，好好看。”的确，这场大雪也是今年下的最大的一场雪。
雪莺等着吃完了饭，便急不可耐地要去玩雪，李毅文自然被她拉上了，冯叔望着两人走到外面，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倒也看得出的微笑。店里没有人，也不会来人，雪莺自然拉上了李毅文要出去痛痛快快地玩，冯叔也回到了柜台，下面生着一炉火淡淡地燃烧。
“哇，毅文哥，你看！”李毅文指着远处，那儿有几座大山，那是李毅文去的地方，现在俨然成了几座“雪山”，至于玉山则早已经藏进了漫天的莽莽白茫茫中，寻不见。再环视周围，家家红墙白瓦雪海地，可谓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整片天地静谧而安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