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赶路,李毅文终于来到了玉山旁。所谓玉山剑派,并不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山,而是许多山堆叠交错而成,用几座山来形容也不为过,真正的玉山就在这三座山中间的一座小山,却因为另外三座山的抬升显得比较高,故而以玉山闻名。
放眼望去,四座山极其雄伟,与周围的山形成了对比,使得非常的显眼,李毅文来到了山脚下,一眼望去,却看不清那玉山山顶,玉山的半山腰被一层薄薄的云雾遮盖着,仿若天上人间、人间仙境,要爬到山顶或许都要费去大半天的功夫。
而山下这条大道上往来之人络绎不绝,商户也连绵起伏,成了一个小小的镇子。这里生活着各色各样的人,不仅有本地的居民,还有玉山上下山的弟子,以及往来的商户。很多年轻人为了梦想,也会央求父母把自己送到这里来,对于一些颇具权势的人,玉山也没有太多的拒绝,所以这里异常繁华,不便的交通也被弄出了一条大道来。
李毅文想要上山看看,被门口的弟子给拦下来,告知其没有允许是不允许上山的,李毅文只好就近找了一家小小的客栈,在这里等待着收徒的到来。没想到这里的人却是非常之多,找了很多客栈却早已告知满了,直到一处比较偏远的地方才找到了一个很差的房间住下。外出一番打听,才知道这附近几个区的很多人都来到了这里,有的是为了收徒报名,有的是一同前来的父母,还有的则是单纯来凑一凑热闹的。这也是每年的大事,每一年冬季招收了新的徒弟,等到开春了又是收徒大典,这是一年里这个小镇最繁华的日子。
李毅文也打听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比如说来参加招新的人特别多,好几千人,然而能通过考验的不过区区数百人罢了,有时候考的太严能过的更少,而这里面就有很多不乏实力的竞争对手,比如来自卫家的卫哲,朱氏武行之子朱泰,还有很多来自名家大族之人,为了后之兴旺,年轻族人都送到这里来了,对于那些籍籍无名、布衣之子来说是非常大的挑战。
而他也打听到了考验的事情。考验可以分为三部分,一为体质,二为心性,三则是由殿上长老亲自考核。第一部分往往就会有一半的人过不去,因为前两部分考核都只取一半,后面的一半则淘汰,至于具体考什么却没有个定数,完全是等到玉山考试众人才能知道。
李毅文也没有再做深入的打听,毕竟也打听不出什么结果来。只是这两天却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一些来自王公贵族,富甲一方之子互相之间摩擦不断,虽说是小打小闹,互相之间其实也在悄悄“摸底”。
这一天,李毅文起床后,却发现外面飘起了阵阵小雪,雪花一片片地在天空中飞舞,偶尔小如细雨,偶尔多如鸿毛,屋顶的正脊两头翘瓦上落满了点点雪花,像是两朵梅花开在屋顶两侧。地面是停不住雪的,倘使这时伸出手去接一片雪花,便会有一丝丝凉意从掌心里传来,紧跟着就变成了一颗小小的水珠,不用心去看很难发现。远处的山坡上也停了一些雪,覆盖着的就像一山开着野花,这儿一树那儿一株,没有个定律。再向玉山望去,已经望不见了,白茫茫的浓雾遮住了探寻的视线,只看得三座大山矗立着直插苍天。
算来时间过得真快啊,自李毅文离开亚仁村,来到这儿,已经是半年的时光过去了,当初是万花正盛、秋实未成,如今是雨雪霏霏、群山苍莽。今天正是冬月十三,再有两天就是新的招新,不知道到时又是一番怎样的场景。同样的世界,同样的时节,紫曦站在那座沾满了灰尘的旧门扉前,静默地伫立着,雪花一片一片从她的身畔飘落,或是停在那把一样静默的油纸伞上。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可惜,人面不再,桃花不再,春风也不再了。紫曦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香囊,那是她花了一个秋天收集的桂花制作的,一缕淡淡的香气便透过绣了花的线缝,消散在这天地间。站的近了,还真以为这不是飘雪,而是春花绽放。李毅文没有告诉她,就这样匆匆的离开,紫曦知道,他不会回来了。虽然在自己面前,他多数是那么沉默,那么的惯着自己的任性和“无理取闹”,但是有些事,却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
紫曦在那里站了很久,知道身上也落了很多的雪花,直到握着伞的手已经冻得有些发青了。很多回忆就从那一幕幕的飘雪里浮现出来,或追逐,或嬉笑打闹。门扉没有上锁,村民来了几次,一直不见李毅文回来,也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院里的青草也因为没有人去踩踏大胆地冒出头来。推开门,房间里满是冷清,桌上茶壶杯子依然摆在那儿,杯子里盛着的不再是茶水,而是厚厚的一层灰。
望着这一切,紫曦的脸上充满了深深的失落,眼睛里那种精灵的光也不再活跃,陷入了冬眠一般。良久,转过身,紫曦轻轻把香囊系在了门后的把上,关上门,消失在漫天的风雪里。院外的那棵柳树上堆满了雪花,真像是白了头的老人,是这寂静一片的天地里有一点生机的生物。雪地上,留下了浅浅的一行脚印,随着风雪的呼啸,那脚印也愈发浅淡,直到失去了所有的痕迹。
两天后,玉山剑门终于打开了山门,所有人都到了中间的登玉山脚,在招收新徒的地方做了登记,而这一次来参加的竟然上千人,一如数年来的热闹。当然了,这儿招收新徒也是有规定的,不仅有年龄身体上的规定,其他规定也不少,才使得人数不会更夸张,当然,不得不提的是这里面也会有一些女性来参加,因为修行这种事还是以男性为主。
李毅文也挤在了人堆里,去报了名,拿笔的小生长得白净,却有一种少有的气势,所有人也安安分分地待在那儿,就连平时嚣张跋扈的权势之子也得老老实实。这是他第一次踏上这座山,当站在山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多么渺小,这座山的挺拔与气势也显了出来。下午结束了报名,所有人都安分的听从着指挥跟着玉门弟子往登玉山走去。就在李毅文刚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后面传来一个人的叫嚷声,看样子是迟来了报名,那登记姓名的弟子已经在收拾准备回山了,却被赶来的那人给叫住。
李毅文没有再理会,继续朝着前面走去,只听得后面传来那人的叫喊声争吵声,听起来感觉像是睡了懒觉耽误了事儿的富贵公子。没有走多久,李毅文等人就被安排了在登玉山住下,那儿有很多简单的房舍,近千人就稀稀郎朗在那儿住下。等到数十个办事的弟子离去后,这一千人就活泛起来了,虽说一再被叮嘱禁止打斗,也有很多人忍不住寂寞,四处客串起来,没有了身旁人的管照,一个个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不忘四处挑事儿。
李毅文和另外两个人住进了这件小屋,三个人就此交流起来。
“这位大哥,小弟方磊,敢问大哥尊姓大名?”说话的是一个小哥儿瘦子,他也显得很尴尬,因为相比于李毅文和另一位,他的身材就有些“娇小”,李毅文虽说并不强壮,但是身高比一般人高出半个头来,或许也跟他这三年半来一直在奔波有关系吧,不是很壮的身材却有一副很深邃的眼神。显然,叫方磊的是在跟另一个长得较强壮的打招呼,因为方磊正靠着那个大高个儿在说话。
那高个儿也刚进来不久,看了方磊一眼,淡淡地说到:“徐天昊”,声称徐天昊的高个儿看起来的确是比李毅文壮实不少,但是显得更冷漠,黑着一张脸,李毅文倒是显得平和了许多。说完了名字,徐天昊就没再多说什么,或许是因为不太喜欢结识人但也不喜欢惹麻烦,便冷冷地走开忙自己的事去了。
看着徐天昊面无表情地走开,应该是没有什么想交流的,方磊抖了抖肩,尴尬地笑了笑,或许是想化解一下尴尬。看着李毅文站在这儿,方磊又走到了李毅文这儿来。
“这位大哥,小弟方磊,请问兄台大名?”或许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或许是因为好交友的缘故,方磊积极地打起了招呼。
“大名不敢当,我叫李毅文,很高兴能认识你。”相比于徐天昊的冷漠,李毅文显得有礼貌的多,让方磊的尴尬少了不少。
“小弟见过李兄,看李兄眉清目秀、器宇不凡,想必也是与众不同,来头不凡吧。”方磊立刻把他那套溜须拍马的功夫拿出来了,对一个人溜须拍马,好处自然是很多的,就算没啥好处,也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方兄此言实在是高抬了,我这一介布衣,哪有不凡之说。”当然,这也只是李毅文的客气回应,不显得傲气,但也不显得卑微,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说出家事。
方磊不由得再次打量面前叫做李毅文的这个男子,看起来的确也才十八九岁的少年,而且一身打扮是素布麻衣,还非常老旧,甚至不如自己身上的好,但他的神情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当然,即使李毅文没有什么出身,这副身体也不由得让他坚持排起马屁,说不定哪一天就飞黄腾达了呢。“李兄,小弟可不是说假,您看起来清新俊逸,眉宇之间尽是英气盛茂,一看就不是我这般的普通人,必定是有大作为的”,言语之间还不忘加上配合到位的收拾,实在很难令人不怀疑这人溜须拍马的功夫是学过的。
“你这是说笑了,方兄如此能说会道,想必也是来头不凡吧?”李毅文被方磊一番“夸奖”有些不好意思,也就回了几句。
“哪里哪里,李兄你才是......”
这在两人还想互相夸赞个不停时,屋外却传来了热烈的叫喝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