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林深不知道刚才哭得厉害的她,怎么一下子看起来懵懵的而且要走。
“是我同事在工地上出事了,他家人不在这,我来帮他办手续,另外留在医院照看。医生说,他摔伤肋骨,伤到内脏,不过能救过来。”林深急急的拦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可能是为了让她放心。如果自己记得不错,她被自己拒绝过两次,对于常人来说那是伤面子和自尊的,她对自己是什么感情,让她在听到一个不确定的消息第一时间来到这里,哭得那么伤心?
如果说,陌生人,自己不会觉得歉疚,但是,对于她,自己觉得很抱歉。而此时,更多的是感动。
程昕当然不知道林深心里的感情波澜,知道他没事,他同事也能好起来,她就放心了。
她长出一口气,准备离开。
“等一下。”林深再次拦住了她。
“我另一个同事一会儿过来,等他来了,我送你回去。”
如果是以前,林深这么说,程昕心里肯定说好呀好呀,可是今天哭了那么一通,脑子真的很迟钝,她居然下意识的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俯身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手机和钱包,这才注意到脚上的拖鞋。
哎。。。
程昕啊程昕,遇到林深,你的脑子就丢到爪哇国了。
刚迈一步,手臂被人抓住。
“就一小会儿,他马上就到了。“林深自己没有意识到语气中的请求和焦急。说完拉着程昕坐下。程昕这才感觉到自己手臂上他的温度,他的手握自己手腕一圈,骨节突起,有力但又不会弄疼自己,脸蹭一下开始冒火。心又不受控制的开始乱跳,下意识的轻轻把手臂往回撤,林深这才发现自己拽了人家有一会儿了,虽然有些尴尬,但他也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妥当。毕竟她是为自己而来,自己有义务把她安全送回家。
刚坐下,小陈的电话打来问到哪里找自己,林深告诉他怎么走后挂了电话。
“你先稍等,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不用,你照顾你同事就好,我。。。”
“我马上回来。”林深轻轻打断程昕的话,看她点头,快步走过楼梯口右转到电梯口等他们。
看着匆匆走出电梯的他们,林深沉下心把详细情况跟蔺明的妻子和小陈说了一遍,明知无用却还是说了一句放心,同时把诊断书拿给蔺明的妻子,待她看过后,蔺明妻子想去见见主治医生。
林深刚想说好,小陈自告奋勇先一步道:“嫂子,我陪你去吧。”
林深思量了一下道:“这样也好。”看他们进了电梯,所长的电话就打来了,交代林深照看好医院这边,同时安排好蔺明的妻子。答应着挂了电话,走过几步,远处的长椅空无一人,林深快走几步,到楼梯口往下张望,哪有人影。
这里是三楼,楼梯间隙可一眼看到一楼,没有人,那么,她,走了?
淡淡的失落转身,身后几步远处,她一脸水珠的站在那里,双手胸前交叉,两手张着两臂以一种滑稽的姿势抱着钱包和手机,被打湿的头发贴在脸颊,刚才凌乱的头发此时比较整齐的披在肩上。
林深轻轻侧头,嘴角上扬,无言的笑了。
三两步走过去,程昕尴尬的抿着嘴唇,林深接下她的钱包和手机,她垂下手轻轻甩着,看样子是想让水快些蒸发走。
“擦擦吧。”
他递过来的是一方丝帕,折叠的非常齐整,随着他的递出,帕子一角滑落,绣着程昕看不出来的花朵样。
这?这个年代还有人用着古人作为定情信物的帕子吗?
淡兰色,程昕很喜欢的颜色。
她没有伸手去接。
“纸巾在车上,你先用这个擦一下。”
嗯?
程昕接过轻轻的附上脸,淡淡的香皂味从帕间传来,她简单的擦了两下,把丝帕按着折痕折好还给林深。
“谢谢!”
“不客气。”
程昕理了理贴在脸上的头发看他把丝帕放回兜里,心里泛起苦涩,随即强迫自己释怀,人家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用谁送的帕子又关你什么事呢?
“我同事的妻子来了,他们现在去找大夫了解情况,等他们过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就好。”不等林深说些什么,程昕快步朝楼梯口跑去。林深想拦已来不及,看着手里她的东西,林深快步追出去,到一楼门口,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刚跑下一层楼,程昕就后悔了,自己是在演悲情女主角吃醋的戏码?自己怎么越来越矫情了。
然而,跑已经跑了,回头是不可能了,那就回家吧。对,回家,打车回家,木有钱,木有手机,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程昕顿感悲催到家。
感觉后面林深追了出来,程昕转了方向,跑进一楼楼梯旁的女洗手间里。
躲是躲好了,接下来怎么办?
程昕在厕所来回踱步,想着一会儿到医院服务台请他们帮忙打个电话?
这么想着,厕所门被推开了,程昕惊了一下,看到进来是位女士,松了口气,那女士试探着拉厕所门,开了,脸上不禁露出讶异的表情,微侧头,看着穿了一身睡衣的程昕脸上不明所以的呆呆的样子,讶异更深,程昕随着她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自己一遍,再抬头,那女士惋惜的叹了口气,关上厕所门。
为什么程昕有一种被当成神经病的感觉?她,她难道以为自己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流年不利啊,厕所是待不下去了,程昕拉开洗手间们,探出头张望一圈,没有看到林深,她捻手捻脚的从厕所出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准备先出了医院再说。
刚走到楼梯旁,听到哒哒哒人快步下楼的声音,抬头,轰。。。
老天爷,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林深的事,你要我这辈子在他面前出尽丑?
程昕狼狈的低下头,等着他走到面前把自己埋怨的外焦里嫩。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他黑色的皮鞋,接着是黑色的裤子,等了好久不见他出声,程昕拧着脖子抬起头来。
而他轻笑着看着自己,那是包容的笑。他晃了晃手里的钱包,意思是,你忘了拿了。没有埋怨,没有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的右唇角上扬,眼睛微眯,只看得程昕想到了上小学的有一天早上,因为前一晚写作业写的晚,第二天多睡了一会儿,就赶不及吃早餐了,对于程昕来说,迟到是万万不可以的,她背着书包往楼下跑。爸爸在后面喊着说:“早餐带上,路上吃。”
程昕边跑边回答说:“不吃了。”而后风一般跑开,直到跑到公交站牌哪里,爸爸也气喘吁吁的赶过来,拉开书包往里面放早餐。其实只要自己等三十秒,爸爸完全不用跑出来那么远,可是爸爸没有说你这孩子,跑这么快,而是说:“早餐不吃可不行。”此时,林深的和那时爸爸无二至。他不常笑,或者说程昕见到比较少。他总是疏淡的样子,偶尔笑起来也是浅浅的,而今天这样丰富的表情真不常见。
“走吧,我送你回去。”
程昕走上前去,接过钱包和钥匙低声道:“谢谢。”林深摇摇头,抬步往外走,程昕没有跟上,轻轻的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你去照顾同事吧。”
“另一个同事在,我送了你再回来。”
哦,程昕慢慢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