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荒边缘八百里,古木参天,有奇岭怪谷、幽林深涧、悬泉飞瀑,不可胜计。然虽有灵秀之形,却无生灵存在,死寂森然,与太荒同谓禁地。禁地之外,则为生灵乐土……
初晨,第一缕阳光照在一片屋舍之上,泛起暖色的光辉,充满生机。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落,位于禁地边缘。
远处有一条大江隔开了禁地,水势平缓,不见源头,缓缓的流入群山深处,没有骇人的声势。江水澄澈,可以看到水草游鱼白鳄之类,尽是不入阶的凶兽。
周围粗壮高大的古树遍布,蟠虬的老枝上有藤蔓蜿蜒,结出诱人的果实。
后山峭壁上有许多神秘之处,有幽幽的芳香弥漫,伴着雾气,不知是何种天材地宝。
有人还看到过十分奇异的宝药,拔出根须,在林间撒丫乱跑。
在这村落里散乱的分布着百十户人家,屋舍以石木搭建,粗犷古拙,此时有烟气升起,伴着晨光,生气勃发。
村落中的祭坛十分显眼,是最大的建筑,足以容纳整村人。
这时,祭坛周围已有不少精壮男子在打熬气力,气血滚滚,热汗淋漓。
有人举起大石,扔到高处,发出隆隆的声响,像是凶兽奔袭,气势极大;有人用粗大的棍棒交手,发出骇人的声响。
棍棒是由某种凶兽的腿骨打磨而成的,比一般的武器还要硬上几分。
众人的呼喝怒吼之声混杂,将一只红冠大公鸡吓得乱飞乱叫,它在上下翻飞的巨石棍棒中左飞右蹿,受到不小的惊吓。
众人习以为常,顺便锻炼身法。
它有一身火红的羽衣,夹杂一些金黄的翎羽,十分显眼。每天清晨报晓后从村落里最高的树上扑棱下,穿过晨练的场地回去,虽然日日惊吓,但依旧没想过绕路,十分固执。
老村长洛正祁撵着自家的大公鸡,笑眯眯的穿行在众人之间,点头回应众人的问好。看到村里的主力们有如此体魄,村长自是满心欢喜,连皱纹都舒展了几根。
虽然已入老年,但村长神色红润,游走在众人之间,轻而易举的避开巨石棍棒,衣袂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如果不撵鸡的话。
此时的晨练已接近尾声,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切磋拳脚,一边谈论这几天的事情。
“太荒那边终于出事了!”有人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的说到。
“什么?怎么回事啊?”
“嗨,谁知道呢,只是听说啊,有大人物乘九天玉辇带百名修士横天而过,想要进太荒,结果全部折戟于太荒边缘的禁林,连太荒的影都没摸到,惨!”
那人说话间招式有些凌乱,干脆停了下来,将那场景描绘的好像自己亲眼看到一样。
“嗬!那地儿可真邪门,也不知那些大人物是怎么想的,我看啊,以后还会有大动作!”有人咂咂嘴表示担忧。
“谁说不是呢,就怕波及到我们。”
“嘿嘿,你们多虑了,祭司大人回来了!”
“真的?!”
“哪能有假,祭司大人昨晚刚到,我亲眼所见!”
众人喜笑颜开,心里踏实多了。
老村长刚将大公鸡撵远,听到此语又折了回来,带着明显的喜意,笑道:“还有功夫在这瞎说!娃子们的事都别忘了啊!”
看到村长并没有真的斥责,几人也是嘻笑应道,要马上回去准备。
老村长沉吟一会儿,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到村长离开,众人也散开回家,有的心思活络起来。
“话说村长这次怎么突然要把崽子们的成人礼提前啊?”
“肯定因为禁地的事儿。”有人十分笃定。
“我想也是,这几日狩猎时看到不少生人,看衣着不像是咱蛮荒的,恐怕以后还会有。”有人补充道。
“是啊,现在外面还算安稳,尽早完事也好,以后这太荒保不准要出什么乱子呢。”
那人有些心悸,望向远处的太荒禁地。
“伙计们别管那么多了,这次阿韬的那支狩猎队还没回来,估计要错过这成人礼了,咱可要弄好,别出乱子。”
“哈哈,必须的。”
众人四散回家,去安排相关的事情。
洛辰无意中听到叔叔长辈们这些闲谈,有些担心阿爹。
但他最后想了想又释怀,他看着那只踱着步又转回来的大公鸡,笑了:“这呆毛!”
它也可以称得上是没心没肺了,尽管村落外危险,但丝毫不会影响到它,它很固执,每天要溜达到村落外刨食。
可外面的凶兽不是吃素的,虽然品阶不高,但对大公鸡来说足以让它喝上一壶,经常可以看到它浑身羽毛炸立,连跑带飞的扑腾回村,慌张的鸡鸣声弄得村落里鸡飞狗跳。
待一切平静,它又踱着步子离村,真正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过,也许真是傻鸡有傻福吧,虽然每次都很惊险,羽毛洒落一地,但没有真的伤到,并且很快会有新的羽毛长出,那些金黄的翎羽就是这样来的。
有老人推测,它在外面吃到了好东西,诱发了身体的异变,继续下去可能会唤醒奇异的血脉。
有人戏称它的祖上沾染到了金乌真血,可能拥有金乌血脉。
老人竟然认真的回应了,认为有这种可能。
因此村落里没有人阻止它,任它来去自如,都想看看它最终会蜕变成什么。
此时,它突然来了个金鸡独立,直直的抬起脖子,偏斜着脑袋,大眼一眨不眨,下一瞬连滚带飞,跑了个没影,只留下几根鸡毛晃悠,看样子是有人来了。
洛辰嘴角抽搐了一下,怪不得每次都能安全逃回村,就这预警的能力,简直了。
果然,有人来提醒洛辰。
“辰小子,你勇叔让我来催催,别耽误了。”
“嗯,谢啦叔,让您跑一趟,我马上去。”
洛辰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祭坛走去。
成人礼,是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尤其在蛮荒,是娃子们直面凶兽的开始,这意义非凡。
洛辰转转悠悠来到祭坛,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到达,勇叔已经在狩猎队那边整集人手。因为成人礼临时提前,洛韬等人没有回来,所以这次成人礼的由洛勇等人负责。
祭坛作为村落里最宏大的建筑,共分为三层:最底层方圆几十丈;中层方圆十丈;顶层方圆三丈,其上有一鼎,四平八稳,有厚重的质感,仿佛安定了整片天地。
白石铺就的祭坛不知历经了多长岁月,不少地方已磨去棱角,护栏和地面也坑洼不平,有不少刀枪剑戟的痕迹,还有一些看不出来路,像是巨大的兽爪留下的。
相较于不大的村落,它绝对是村落最显眼最肃穆的去处,有着苍凉寂寥的感觉。
人们大都站在最低层,洛辰也不例外,他微微眯眼,望向那鼎,鼎有两人多高,两耳三足,十分厚实,没有万斤之力估计难以抬起。
青绿色铜锈布满鼎身,有古朴图纹,还有一些未知的文字。祭司当初拓印了一部分,在蛮荒走访了好些老友,但没人能够辨认出来历,更别提看懂了。
“哈,你小子跑这儿来了!走啊,我和猴子等你好一会儿了!”阿铁本来在人群中找来找去,突然间看到洛辰,很是高兴。
此时祭坛第二层上已经站着盛装的村长和祭司,老村长捋着胡子笑眯眯,祭司则是一脸肃穆,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