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堃正愣神间,“大熊”凶猛的拳势夹风带雨呼啸着敲在眼眶上、鼻梁上、嘴角边,拳拳入肉。子堃一边躲闪,一边埋怨道:
“我去!往死里打啊你!”
“大熊”感觉好极了,揍那个该死的“草头黄”,像对着墙壁打拳,无趣不说,拳头还疼的厉害,哪里有打这个家伙好玩啊!
左一拳,“噗!”小哥血沫飞溅……
右一拳,“噗!”小哥涕泪横流……
此时,通灵人的心情糟糕极了。想当初,年幼的他面对“死神”和杀人恶魔都不曾害怕,怎么长大了,却变得如此懦弱!他不禁握紧拳头给自己的肉身喊加油:
“还手啊!子堃!”
可惜,他无法干预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去改变历史。所以,通灵人除了干着急,只剩下和自己较劲了:
“混蛋!为什么这样!”
越是挣扎,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力量就反制得越加强劲。如陷入泥潭一般,动弹不得!通灵人紧张地四处打探,有意识地寻找这神秘力量的来源。
“大熊”揍的爽,少帝也看的舒服,他确定高估了这个对手之后,开始对其比自己长得帅较起真来,指着脚边一只啤酒瓶对“大熊”喊道:
“那啥,打一个不还手的也没意思,你让他喝了这瓶子里的东西。给他涨下记性!”
但凡有点做派的老板或者领导,称呼手下一般都不叫名字,习惯用“那啥”或“那谁”来指代。似乎不这样,彰显不出自己崇高的地位似的。久而久之,“大熊”便落得了一个“那啥”的诨名。他和“那谁”一样,都是少帝贴身的全能型马仔,除了睡觉之外,无时无刻不厮混在一起。这会,“那谁”并没有出现在看热闹的人堆里,没错,这厮为了一泡风头盖过少帝的马尿,正在醉梦中到处找厕所解内急呢。
“那啥”不明就里,问道:
“老大,这啥玩意?”
“‘那啥’,你管那啥!不是毒药喝不死人的!谁让他长得比你得瑟呢!让他出出丑!”
“那啥”口中喏喏,心说话:
“卧槽!这瓶子里装的啥啊?”
抵到鼻子边嗅了嗅,是尿!赶紧在心里骂娘:
“这麻痹真够缺德的!”
“那啥”走到子堃跟前,想了想:
“虽说缺德,但还真不如让这小白脸喝了这个,顶多闹几天肚子,不然打死都难说!”
便一把拽起子堃的脖领子,将尿瓶子递了过去:
“小子,喝了它,今天就放了你!”
经过一顿胖揍之后,子堃的五官肿得都大了一号,脑子也糊涂了,他还以为对方拿酒来赔不是了:
“到底混道上的,讲究……”
伸手接了过来,仰头便要喝,突然,手中一轻,只听“啪”一声,尿瓶子被子堃松手滑到地上摔碎了,残念告诉自己:
“不能喝,这里装的尿!我闻到了……”
毫无准备,一心想看好戏的“那啥”被四散飞溅的尿液喷了一脸。他抹了把脸,又狠狠地唾了几口吐沫,气急败坏地一把提起身边的小乞丐,大吼:
“卧槽!找死啊……”
气急败坏之下,跳到墩坐在地上的小乞丐跟前,一把将小家伙举过头顶,抡圆了要来个过肩摔!
“噗通!”
老板娘跪下了,抢在“大熊”施虐之前,一步就跪在了“大熊”的膝前,举起双手欲要去护小乞丐,仰着眼泪汪汪的脸,使劲摇头,表达着恳求“大熊”放了小乞丐的强烈意愿。
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老板娘这个举动的用意,无不为之感慨,一个弱小女子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小乞丐,居然动了护犊之情。但很快,大伙都隐隐担忧起来,疯了一般的“大熊”会不会也对娇小的老板娘做些什么呢。
只有“草头黄”很镇定,他胸有成竹地观察着事态的动向。自信眼前的一幕都在其掌控之中,因为他对板砖的速度还是很有信心的。“草头黄”很冷静地揣摩着媳妇做出这般这惊人的举动里所蕴含的意思,忽然,他释怀了,心中有了一丝丝的埋怨:
“我发誓不再冲动,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就此可以忍受屈辱。女人啊,你这是何必?”
没错,老板娘确实是在央求“大熊”别做傻事,她很担心自己的男人——这个因痛失爱子,致使爱心泛滥却无处宣泄的男人,会见不得“大熊”欺凌小孩而忍不住敲掉他的脑袋。她不愿意看见血腥的场面再次出现。
所以,放过小乞丐就是放过“大熊”他自己。
可恶的是,愚蠢的“大熊”,怎么可能领会老板娘的好心?他非但没有领会老板娘的好心,还抬起船一样的大脚恶狠狠地往小女人的头上踹去,喝道:
“滚开!”
“噗——!”
又有人跪下了!这次跪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熊”本尊!“大熊”心说:
“我踢到什么了?脚踝好疼!膝盖怎么不吃劲了?”
还没等“大熊”反应过来,只觉手里一轻,小乞丐已经被老板娘一把抓走。“大熊”刚想伸手去抢,头晕!眼冒金星!倒地!面朝下恶狠狠地扑倒在地!方圆几米之内都能察觉到强烈的震感!
“腾”!
一阵浮灰扬起……
“地震了吗?”
一瞬间,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小乞丐躲进老板娘的怀里惊慌地抱着头、老板娘半弓着身子护着小乞丐、子堃顶着满脑袋的血包疙瘩疑惑地寻找答案,胖墩也停止了装死,被震得爬起身来。只有少帝看清楚那啥“大熊”一样的身躯是如何扑倒在地的,是他!
“草头黄”!
“草头黄”右手拎着一块板砖,站着,怒目圆睁!心说:
“谁说欺负我的女人就可以了?!”
只见哑巴又将手一挥,飞出去的板砖冲着摇摇晃晃要站起来的“大熊”的脚踝砸去,“大熊”“啊呀”一声,大头朝下,再次扑倒在地!“草头黄”眼见他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变转过身子,伸出左手,扳动食指勾着少帝,示意他过来。少帝一伙见此情景,明显是街头斗殴的节奏啊!偷袭!板砖飞!片儿刀挥!这对少帝他们来说,那都是经常干的事,哪里肯认栽歇手?!何况在一个哑巴身上耍威风,对混混们来说,那还不是喜闻乐见的事情?于是,没等少帝令下,就从人堆里“呼呼”冲出七八个人来,个个都是在当地“鬼见愁人见躲”的人物。在法制社会中,虽算不上无恶不作,但用嚣张跋扈来形容他们也一样不过分。
可是,令少帝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些平时晃膀子横着走路的家伙们,在对付一个哑巴的时候,人均只用了不到一个照面便都组团躺下了。
“草头黄”依旧站着,依旧怒目圆睁,依旧抬起左手勾着手指示意少帝过来。右手捏着的那块板砖,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干翻了那么多人,居然连半点砖皮都没掉。
少帝心惧了,自己一伙能打的都在地上躺着了,剩下的就是和自己有生意来往的几个小老板们了,平日里甩“话儿”欺负女人还在行,论打这都是白给不找零的主啊。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可以过去,无论“草头黄”的手势有多么勾魂,多么不可抗拒。可是没多一会,少帝放弃了,选择放弃坚持,他不愿再看到那根销魂的手指在那晃来晃去,太魔性了!受不了!
“卧槽!赶紧跑吧!”
少帝心底发出无助的呐喊,收起最后一丝矜持,抹头就跑,还不忘大叫一声:
“‘那啥’!快跑啊!”
不要以为少帝在危急关头还想着“那啥”,问题是“那啥”今晚负责开车啊!没车怎么跑?难道飞吗!还别说,他真的飞了!这不,刚喊完,少帝就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画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飞翔中,他顿悟了,自己的脚后跟一定是被“草头黄”的板砖砸中了,不然如此婀娜的动作,以他那臃肿的身形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
……费了半天劲,少帝才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个时候,他发现,原来在“黄记”排档前已经聚满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这些吃饱了没事做的路人们,纷纷干着每一个与时俱进的人都会做的事情——举着手机现场直录、实况直播,还有个别可能与他有什么仇的人,隐在人堆里时不时喊几声:
“好!”
“活该!”
“这哑巴太潇洒了!”
……
少帝暗自骂道:
“真是无德的路人啊!你们这是痛打落水狗吗!我恨你们!”
见“草头黄”没赶上来,哪里还顾的上自己平时的形象,呐喊一声:
“跑喽!”
颠起屁股一溜烟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