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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有对父女

断月城,位于黄尘荒地西南方,断月森林边缘某个旮旯处,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土城。

因非重要关点的必经之地,也没有什么名气,而且还地处偏僻,所以这一带鲜有外来人往返。

不过好在断月城里的城池系统还算完善,让附近为数不多的小村落居民,不至于拖家带口人去村空,不然这就真的成了一座孤魂野城了。

水月村,附属断月城,人口两百有余。农作归来之时,又或断月城中唯一的一所魂者学府下上堂之时,这个村子才会显得特别热闹。

位于村庄末端,有一间新搭建不久的小木屋。因为离他最近的另一户人家,怎么数也得百步开外,所以这么远远一看,这间房屋就显得有点孤零零了。

同时,这间房子还背靠着一处杂草丛生的荒野小岭,怎么看,都只会显得更加的寥寂孤寞。

一七岁左右的小女孩,一身布衣,再无其他装饰,尤显简朴。然而,如此劣质衣着,却难以掩盖其脱俗之英气。

对方冲天马尾,两缕鬓发过腮,俏脸骏眉,小嘴挺鼻,实在可人。

她从外而来,向那小木屋走去,只是不知为何,她那双乌黑的大眼此时极为闪亮,似有过落泪。

“吱呀~”

推门而进,第一时间落入眼帘的,是一个同样穿着布衣布鞋的男子,对方喝得烂醉,正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

这时对方似乎被开门声惊醒,身子愣怔了一下,垂头丧脑地坐直起来,然后不疾不徐地回头瞥了一眼身后。也不知他是否有看清来人,只听闻其“嘿”的一声,声音苍白毫无情感。

紧接着,他回过头去,依旧耷拉着脑袋。双手在身前就是一顿乱扫,把散落在桌面上的酒壶、酒瓶弄得“铛铛咔咔”作响,还有两个掉到了地面,碎了一地瓦片渣子。

折腾了好一阵子,他这才摸到一个还有些许酒水的酒壶,递到满是胡渣子的嘴边,一仰头,咕噜咕噜地灌了起来。

另一旁,小女孩在门口处站了好久,但始终没有得到一句问候,如果那声冷笑“嘿”也算是的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接受!

也对,他现在这般模样,如同废人,自己为何还可笑地认为,还能从他那里得到想要的关怀?

颓废!无能!懦弱!

小女孩嘴角微微颤动,不争气的眼睛忍不住又红了一圈。就这刹那,往事如烟,残忍地在她幼小的心灵上重演了一遍又一遍,曾经与现在,极度的反差,那痛,让人喘不过气来。

“哒!”

是水滴溅落地面的声响,小女孩再也待不下去了,一挥泪,转身就往旁边自己的房间跑去。

“哦,呵呵……”

察觉到身后的异常,可男子不以为然,依旧沉沦于酒醉。而且当时更是机械性地“笑”出声来,如同行尸走肉,脸上的肉固化别扭。

“嘭!”

房门猛烈撞击门框,整间屋子都在颤抖。

而男子的“笑脸”,瞬间僵住,喉咙卡碟,“咔咔”了几声。

桌子边缘上刚好有一个酒瓶,也在这时一个晃荡,浪空往下坠。好巧不巧正好砸中男子的脚面,保住全身不碎,然后鬼使神差般,“咣咣”地往小女孩房门的方向滚去。

男子醉眼朦胧,盯着那个在房门前原地旋转的酒瓶,一圈又一圈,一时呆了神。

而心间,突然有一道声音在呐喊——“去看看,去看看,去看看啊!”

同时,身体里好像也有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在强行催逼着,让双脚莫名挪动了一下,紧挨着手往桌面上一撑,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就站了起来。

去看看?呵~去看看,就看看,有何不可……

如此想着,人便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房间前,门没有关死,轻轻一推就开。在跨进之时,觉得那个还在旋转的酒瓶实在碍眼,一脚踹飞了。

人进屋,抬头一看,只见屋内两张椅子一张小桌,一个迷你妆台和一张小床。

咦,屋里好像没有人啊……

“唔唔~”

男子使劲摇晃了一下昏醉的脑袋,这才定眼看向那张床,心思活跃起来:对了,床上那鼓鼓的一团,应该是人藏在了被窝里了,呵呵,还跟我玩捉迷藏呢。

一路踉跄,好不容易才走到床边,整个人要倒不倒的,站在边上,满嘴酒气,咋呼道:“发什么脾气,发什么脾气。我不就喝了点小酒吗,至于吗,小小年纪,发什么脾气,需知小酒怡情啊。”

没有回应,被窝里的人也没有露脸,但静静聆听,似有微弱的抽泣声传出。

“你这孩子,还给我哭上了……”

“……”

哭……哭了?

男子前一刻还在晃荡着的脑袋,瞬间停摆,嘴巴微张却没有了语言,整个人这一刻,是真的愣住了。

哭了,我宝贝女儿哭了,我最宝贝的女儿哭了!

双眼逐渐有了视焦,眉间紧皱,带着七分酒意三分清醒,人坐到床沿,右手畏缩了好几回,但最终还是搭在了被子上。不甚清醒的意识中,感觉被窝里,女儿应该是面朝里侧身而躺,自己的手是搭在她肩膀上。

隔着被子,用力轻轻摇晃了一下,希望女儿能面对自己这个刚刚伤了她心的大坏蛋,但没有效果。

见状,男子连忙俯下身子,轻轻地抱着被团,他知道,女儿就在自己怀里。

往女儿头部的地方,贴脸上去,努力调节和调动情绪,声音一出,温柔得犹如春风拂面:“是老爹不好,我错了。”

虽然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但男子却突然暖暖地笑了起来,嘴角微微勾起,样子很甜。因为他回想起来,尽管每次自己都喝得烂醉,不省人事。可总有那么一个小身影围绕着自己转,吃力地背自己回房,轻轻帮自己盖被,前几次还能模糊地感觉到脸颊有被亲的幸福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这感觉再没有出现……

男子的笑容再次定格,他突然想到,是不是自己一如既往不知悔改,彻底伤了女儿的心?会不会其实每一次安顿好自己之后,女儿都会躲回自己的房间里痛哭?如同现在,只是这一次,自己发现了。

想到这里,男子的感伤井喷般上涌,双眼朦胧,是泪腺崩坏,是泪水狂妄,竟让一个大男人瞬间柔弱如小女子。

红着眼,没有再言语,自觉此刻无声胜有声。抬脚上床,侧躺在旁,只想就这样轻轻的抱住女儿,静静待一会。嗯,只要她愿意,可以一直不动,一辈子。

“下去啦!”

谁料,男子还没有躺热乎,被窝里的小女孩突然就发难了。只见被子一掀,男子来不及惊讶女儿的头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脚下方,他自己就已经被一股巨力推出了床沿,“嘭”的一声,摔坐在地上。

“宝贝女儿,你怎么反倒着来睡?”

男子一脸懵逼,感情刚刚自己是一直抱着女儿的脚啊!

“是你倒了好不好!还把脚放到我面前来,你是故意的!”

“长大啦,竟嫌弃你爹脚臭了是不是。”

“你踩狗屎了啦!”

“哦?”

闻言,第一时间,男子把脚抬起,脖子一伸,一看:“这,还真是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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