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你教我法术吧。”南宫雨铃大着胆子说道。说起来她的师尊虽然是昆仑山掌教，但并未传他什么道术，一直以来都是大师兄代师授艺，加上平日懒散，一身道行真是拿不出手。
大妖突然目露凶光，浑身上下杀机弥漫，手脚上的铁链哗啦啦地作响。突然间南宫雨铃感觉胸口被人狠狠打了一下，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撞在墙壁上，疼痛无比，仿佛身上所有骨头都散了。
“不教就不教，干嘛打人。”
南宫雨铃恶狠狠地盯着他，抽出袖子里的短剑，将昆仑掌教交给他的使用法诀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刹那间短剑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灵性，脱手而出，飞在半空中，闪耀了血色的流光。
大妖似乎认出了这把短剑的来历，眼里爆发出强烈的怨恨，杀心顿起。可是怎奈何他手脚都被铁链缚住，怎么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短剑发威。
“啊！”大妖发出凄厉的惨叫，叫声在塔内回荡不惜。南宫雨铃看到大妖的胸口处有一道骇人的贯穿伤口，伤口似乎贯穿了心脏，不断有近乎黑色的血液流出。
一定很痛。南宫雨铃心里有些不忍，这样的伤口还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可以想象大妖这些年来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当年被这把短剑所伤，而如今短剑再现，更是不断撕裂他的伤口，让他疼痛不堪。没过多久，大妖的声音嘶哑下去，实在叫不动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回来。”南宫雨铃飞上半空，强行收起短剑，短剑这才安静下来，不再发威。看着地上的大妖，心有愧疚，想到自己身上带有伤药，赶紧拿出来，一点一点地替他摸在伤处，药效很明显，流血很快就止住了。
过了有四五天，大妖才醒转过来，南宫雨铃说道：“我当初是怕你才向师父讨来的法宝，没想到它威力这么恐怖，差点要了你的命。你那伤口是不是原来就有，我在古籍里看到，你法力高强，怎么会被一把短剑所伤？”
大妖披头散发地坐在蒲团上，没有说话。南宫雨铃知道他不想说，也不强求。将身边的篮子递给他，“这是我今天刚做的桂花糕，是苏州城有名的点心，不过很便宜，普通人也吃得起，只不过那些脑满肠肥的盐商做得更精致罢了。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看你是病人的份上，特地做的，你吃吃看。”
大妖掀开篮子，抓起一块桂花糕，放在眼前反复观看。塔内的光线并不是很好，但透过小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照在桂花糕上，能看上面泛着点点橘黄的桂花，渺小却香气浓郁。
“怎么不喜欢吃吗？”南宫雨铃见他光看不动，“是不是你们妖都喜欢吃肉？”
“没有，只是想起以前也有个人喜欢做这种糕点。”
大妖愣了一下，然后将桂花糕塞进嘴里，桂花的香气在嘴里散发着芬芳的气息，又参杂了一丝回忆的味道。大妖很快将一叠桂花糕吃得精光，然后望着南宫雨铃。
“你不是想学法术吗，你想学长生道、红尘道、还是轮回道，当然，前提是你天天做这种糕点送来。”
七
南宫雨铃最拿手的就是做桂花糕，桂花是昆仑山上栽种的古树，据说与月宫里的那棵树的同枝，已经有一千多年，桂花盛开的时候，整个院子都能闻到香味。每一次开花时，她都会采摘保存好。
将桂花糕切成菱形，在盘子上围成一个六角花瓣，今天给大妖的糕点做好了，准备送去。
她打开袖子里收到的信封，信封里用先秦鸟虫篆写着三个字，南宫雨铃看了之后信纸不点自燃，她似乎知道，不慌不忙地将信纸丢在灶肚里，谁也不会知道其中的秘密。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阳光透过妖禁塔的小窗，斜斜地照在大妖的身上，银色的长发被他一丝不苟地束在背上，一身银白色的道袍在阳光下慵懒地垂着，又在青石地砖上拉出一道黑影。背对着南宫雨铃，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想学长生道。”她低着头，将桂花糕搁在大妖的面前，“今天的特意多做了些桂花糕，这种东西不值钱，但你喜欢我就多做些。”
大妖转过身来，看不出什么表情，南宫雨铃就听他说道：“我修炼最久的就是长生道，我自负以我的天资，便能得到长生，我也的确活了很长时间。但是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她让我明天，世上没有永恒不朽的东西，在长生中就是一种劫，我们即使得以长寿，也是在劫难逃。”
南宫雨铃听了之后脸色微变，却被她很好的掩饰过去，“那个女人对你很重要？”
大妖似乎不想谈这个女人，又继续说道：“我传你轮回道，人的灵魂可以在轮回中永生。”
“如果连心爱的人都忘记了，灵魂的永生又有什么用。我还是想学长生道，你遇到的那个女人，她最终选择了什么？”
“她跟你一样，也选择了长生道。”大妖皱起了眉头。
“你很爱她？”南宫雨铃异常的执着，“我想知道能让你动心的女人究竟什么样？”
大妖身上的煞气突然暴涨，压着南宫雨铃喘不过起来，直接跪在地上，而大妖冷冰冰地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打听她的事？”
南宫雨铃毫不躲闪地看着他，“人妖殊途，我就是想知道能让一个大妖动情的女人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资质极差，道法低微，样貌也只能算清丽，根本无法与九天上的玄女相提并论。但就是因为天下人都认为人妖殊途，而她不在乎，所以我才爱她，我爱她那颗自由而执着的心。”
大妖收敛了身上的煞气，将外面的道袍脱下来披在瑟瑟发抖的南宫雨铃身上，“好了，你要学长生道还是轮回道，或者是红尘道？”
“我要学长生道。”南宫雨铃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跟她一样执著……也一样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