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什么？”
见女子挣扎似乎想从床上坐起，段生小心扶起方云儿，她低着头，微启粉唇，声音太过低小，他一时间竟没听清。
“别碰我。”
方云儿一眼扫过段生，眼神刺骨冰冷，那一瞬的冷艳狠狠冲击在段生心底，面上虽然惊讶，实则喜悦无比，那眼神只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她是钟灵喻。
再次走在熟悉的青石路上，钟灵喻心中苦涩慌乱，曾几何时，她偷偷闯入周凌，纠缠耍赖的跟着那个冷峻的白衣男子。一步一步踉跄着向前走，穿过曾无比熟悉的假山石桥，钟灵喻胡乱擦干眼角抑制不住的泪水。
还以为永远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她发过誓，对着他发过誓啊。
还是说，天注定？
钟灵喻停驻在一扇门前，柔若无骨的手抵在深沉红色的门上，嘴角噙着笑，散发丝丝冷意。
若是天注定，注定我会打破誓言，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杀掉害你丧命的虚元，杀掉屠我落雪山的众周凌弟子呢？
用力推开厚重的门板，钟灵喻跌跌撞撞迈进门槛，眼前死物一如既往摆放如初，那么，他人呢？
支撑到现在，钟灵喻终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倚靠着门缓缓滑落，在最后一瞬被人捉住手臂，拉扯入怀。
“你怎么来了这，这是我的居所，可是要找什么，我帮你。”
你的居所？
钟灵喻看着段生清俊的脸庞，心中却只有升腾而起的无穷怒火，挣扎想要退开他的臂弯，敲打间忘了卸去灵力。
“滚出去，不许抢相尘的东西，你滚。”
虽然体弱，久来的历练也不是一介凡人承受的起，段生感觉左肋刺痛难忍，但没有女子眼中的厌恶来的更让他心痛，他背井离乡，叛逆父亲是为了什么，当真只是为了眼看着她回到落雪山，此后都没有机会再见？笑话。一路的迷茫隐忍，到头来却只告诉他，她心中早早就有一个人？死了近百年的人？
无处发泄的怒气在看见钟灵喻满面的泪水时，只是狠狠一拳砸在她身后倚靠着的门板上。
“你宁愿舍命相救璃欢，也不多看我一眼，宁愿被封锁在方云儿身边，也不肯给我一点暗示，向我求助。难道你不知道我在找你？此次若不是尊者谈话间无意提到顾相尘，激起你的怒火，你是不是还会悄无声息，看我继续猜忌，寻找下去？”
“钟灵喻，你究竟把我段生放在哪里？”
一番质问，钟灵喻哑口无言，她何其不委屈，哪一件事没有说不出口的苦因，但她不愿说清，误会下去也好。
就此断了最好。
钟灵喻内心的苦楚全部化作了伪装的冷漠，逼着自己将心思放在记忆中那个看不清面孔的男子身上，留给段生的只有强装的沉默和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段生心猛的一颤，甚至呼吸都苦难起来，他用心血去质问换来的不过是无言相对。
不过，至少比拒绝来的要好。
不再看钟灵喻的脸，段生小心捍卫他所剩无几的尊严。越发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臂，拖拽着走进最为清净的房间。
将钟灵喻丢在床上，段生弯下身控制住钟灵喻挣扎的肩膀，眸子深沉的好似要滴出墨汁，一眨不眨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苍白，满是戒备的脸。
那是方云儿的身体，方云儿的唇，就算拥抱的再紧，他距离那具身体内钟灵喻的灵魂也隔了千米万米遥远。
久久对望，段生叹息一声，为她掖好被角，拂袖转身，似乎想清楚了，声音柔缓。
“你先休息，我去向尊者请辞，明日随你去落雪山。”
“难道你不知？周凌弟子永不可靠近落雪山。”
段生脚步一顿，她语气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那我便不做周凌弟子。”
段生说罢，不在逗留，大步离去。他就不信，会斗不过一个死人？
钟灵喻傻傻望着帐顶，眼角泪水滑落，看见段生那个样子，她竟会心疼。
不可以，钟灵喻兀自摇摇头。若是心疼了段生，那相尘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