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子盘坐在地上,汗水早已浸湿了衣服,扭曲五官,微微抽搐的身体。
这一切都说明着,白宁子正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然而就在这时,矿洞内金光耀目,一支金箭突然从虚空中出现,速度极快,直接射中了白宁子的眉心。
金箭入脑,却不见丝毫鲜血流出,反而使得白宁子的呼吸逐渐平缓,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
其实,那支金箭乃是由一股浩然之气凝结而成,浩然之气与火一样,同为天地间阳性力量之一。
是一切鬼魅之物的克星。
但浩然之气与其它阳性力量不同,它没有火的狂暴,更没有雷电的毁灭之力,有的只是它独特的刚正之气。
倘若白宁子真是一只冤魂厉鬼,哪怕是堪比凝气巅峰的鬼物,在这一箭之下,也能轻易让他魂飞魄散。
然而白衣老者误以为白宁子是一只鬼物,这一击对白宁子不但没有造成杀伤,反倒是帮他扫清了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戾气。
此刻的他,神清目明,全身内外都透露出一股轻松,心底的戾气,如被阳光照射的积雪,正在缓缓消融。
白宁子不知道,他资质出众,却仍感受不到灵气存在,正是因为他心中的戾气,蒙蔽了他的感知。
此刻在白宁子体内,浩然之气所化的金箭肆意穿梭,轰然炸开时,金黄色的气浪席卷全身,所过之处,戾气消融。
就在下一刻,他便模糊的感受到周围,忽然出现了数之不清的光点。
那些光点五颜六色,有大有小,漂浮不定,好似充斥了整个世界。
闭目时,白宁子内心大喜,十指间印诀变幻,周围的灵气,仿佛受到了牵引一般,被他吸引而来。
“这居然是天地之力!!”
“只有达到先天之境的武者,才能感应到的天地之力!”
白宁子感受着经脉内流动的灵气,内心忍不住骇然道。
天地之力,是世俗武者对天地灵气的称呼。
在世俗中,只有打通任督二脉,达到先天之境的武者才能感应到虚空中游离的灵气,并在举手投足间,引动灵气威势。
但仅仅只能引动而已,却不能如白宁子此时这般,将灵气吸入体内。
修仙之法,就在于逆转经脉时,散发出的精气神,这些精气神在虚空飘荡时,会与灵气产生交融,并且留下自己的气息,然后再以法诀辅助,将精气神与灵气一同吸入体内。
所以,修行之人便是通过自己施放出的精气神作为桥梁,才感应到天地灵气。
当然,这只是初涉修行之人才用的办法,那些境界高深的修士,仅需意念一动,方圆数里乃至数十里内的灵气,便会蜂涌而来。
此刻白宁子全身氤氲,气质飘逸出尘,体内经脉经过灵气的冲刷,变得更加坚韧,丹田里的内力,也正在缓缓转变成灵力。
他身上的一切,都在此时质变。
时间悄然流逝,当白宁子体**的内力尽数转变为灵力时,他身上的气势轰然爆发!
“凝气一层···”白宁子吐出一口浊气,双目开阖时,眼底精光流露,然而不待他起身,一道惊天动地的雷鸣声,骤然炸起。
“轰!!!!”
雷霆咆哮,天地瞬间失色,方圆数万里内,大河翻滚,巨峰崩坍,就连高空的白云也被震散!
矿山剧烈摇晃,矿道塌陷,硕大的落石滚滚而下。
还在矿山内的众人立即脸色大变,向山外冲去。
“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雷霆!莫非是因为刚才的雷霆!”
“难道是天劫不成!什么样天劫竟有这般威势!”
“大家看天上!!”
白宁子刚冲出矿洞,耳边就传来了惊呼声,下意识抬头时,其瞳孔蓦然收缩。
原本青天白日的天空,此时居然被无边无际的黑云所笼罩,黑云漆黑如墨,翻涌时,总给人一种其深处,似乎有什么邪恶无比的东西在滋生的感觉。
随着雷鸣响起,后山的白衣老者蓦然喷出一口鲜血,面色大变时,大袖一挥,石门轰然打开,身影一个模糊,飞出洞府。
“这是…”
白衣老者站在空中,看着天空翻卷的无边黑云,目露惊疑,低头往大地看去,却见大地竟是一片明亮。
白衣老者神情凝重,一会抬头看天,一时又低头看地。
“难道是有人行了逆天之事?”白衣老者眉头紧锁,看着宗门内的一片狼藉,心头微微一颤。
“光是余波就这样,要是直接落下…”他不敢再想,这种事情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就在白衣老者准备返回洞府时,地面陡然出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吼!!!!”
“吼!!”
兽吼禽啼,一股不下于之前雷鸣的巨响,响彻整个世界!
圣贤宗内,各峰饲养的灵兽,也在此刻发出嘶吼,各类飞禽更是冲天而起,飞向九天。
“天降汗雷,万兽齐鸣,莫非有绝世凶兽出世?!!”
“啊…怎么回事,为何我有种想飞天的感觉!”
“李师兄,你要跑去哪儿!”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
与此同时,就连无数修士的脑海中也突然出现了飞天的想法。
一些意志不坚且会飞行的人,已经御空而起,不会飞的,也已经向山巅疾驰而去。
白衣老者在高空中盘坐,修为运转,死死的压制着内心的冲动,抬头看着头顶的黑云,惊恐万状。
在矿山外,周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还在咬牙坚持不动,白宁子也在其中,而那些消失的人,早已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去了山顶。
“怪事年年有,这里特别多…”白宁子看着满天的飞禽,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为了让自己平静些,赶紧深吸几口气。
异象出现的突然,声势也异常浩大,可仅持续了一会儿,那无边的黑云便开始消散了。
天生奇异异象,一时间人心惶惶,猜测不断。
那股要对上天膜拜的冲动消失后,白宁子趁着人群混乱,立即向矿山外围,悄然离去。
矿山外乱石遍野,白宁子蹲在一块大石头下,看着四下无人,连忙将身后布袋取下。
“好不容易超额完成了任务,还想着怎么躲过宋扒皮的眼睛,将多余的藏起来,还好天赐良机,让我有机可乘。”白宁子咧嘴一笑,把多余的灵石都分了出来,只留下归定上交的数额。
“我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完成任务,想必宋扒皮已经习惯了,要不…再藏点?”白宁子有些纠结,正在衡量利弊。
“算了,完成任务还有一天休息,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出去看看。”白宁子低叹一声,将灵石藏好后,快速离开,消失时,周围隐隐有抱怨声传开。
“谁叫我这么耿直呢…”
……
宋执事站在人前,面目冷厉,扫视着陆续回来的人。
不远处,白宁子看着宋执事冷漠的样子,忍不住缩了脖子,心底有点发虚。
“我不说废话,交出你们的灵石,谁一天能挖多少我心中有数,任何人都别想私藏,否则就像他一样!”宋执事目光微寒,指着脚下动弹不得的男子,冷笑道。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即有几人脸色煞白,惊慌起来。
白宁子心头一颤,佯装镇定的朝对面望去,只见有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卷缩在地上。
“赵匡礼!”
看清人脸后,白宁子大惊之下,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此时的赵匡礼,哪有半点形象可言,披头散发,全身脏乱不堪,整个人瘫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卷缩在一起,身体还不时的抽搐。
“哼,不给你一点教训,还真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居然连我的那一份也敢私吞!”宋执事看了地上的赵匡礼一眼,内心不屑冷哼,冷眼看向人群中,那几个脸色苍白的人。
随后,众人一一将自己身上的灵石交出,当论到白宁子的时候,宋执事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那种废弃的地方,居然也让你完成了任务,还真是出乎意料。”宋执事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盯着白宁子。
“我看你身上的气息不稳,想必是刚刚突破,为什么不藏些灵石,给自己留用?”
白宁子被看得全身发毛,偷偷地瞥了一眼赵匡礼,内心一凛。
“弟子不敢,灵石仍是宗门发展壮大的必备之物,弟子若是私藏,往小的说,是自己心术不正,说大点,就是动摇宗门根基。”
“弟子虽然拜入宗门不久,但还是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要是为了一已私欲,从而影响到宗门,弟子做不出来。”
白宁子沉声开口,一脸正经。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不禁向他看来,就连宋执事听到这话也怔住了。
“当然了,…要说不想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弟子更加清楚,此事不可为。”
白宁子从始至终都是一脸正色,说完后,身躯更是挺拔直立,大义凛然,好像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了宗门。
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所以人都古怪的看着他。
“哈哈哈…好一个想却又不可为,若人人都有你这份觉悟,我圣贤宗何尝不会壮大!”宋执事表面上在赞赏白宁子,然而心里却对他鄙夷不屑。
“你上交的越多,我就扣留的越多。”宋执事暗自得意,忽然发觉白宁子很是顺眼。
此时此刻,白宁子身后的众人全都怒视着他,从未见过谁的脸皮这么厚的,竟把自己的杂役工作,抬到了影响宗门未来的高度。
你这也太抬举自己了!
而且说话时还一本正经的,说谎都不带脸红,这自我感觉…得有多良好才行?!
“哼哼,幸好没有多藏,搞不好就跟他一样了,还是我机智。”白宁子心里哼哼几声,骄傲地像只公鸡,丝毫不为赵匡礼这样的人感到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