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古娇香这一歇下,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宿,自然也就不知道她昏昏沉沉的睡着后,那奉了张氏吩咐去请来的胡大夫,等到傍晚时分才姗姗来迟,草草的诊断一番后,留了张治疗风寒的药方子就匆匆离开。
自然,也没有人有心给她拿药。
本就营养不良,身子羸弱,再加上落水受了风寒,引发高热不退,古娇香一时间陷入昏迷之中,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一会儿像是置身火炉之中,一会儿又像是掉进了深水寒潭,冷热交替,煞是难受。
天一擦黑,冬月看了一眼昏昏沉沉,不停呓语的古娇香,耸耸肩,取了条帕子,揪着帕子一角,在盆里沾了些快要冻冰的冷水,小心翼翼的折叠成一块,放到古娇香的额头上,呼了口热气在自己被冷水冻得发麻的手指头上,转身熄了蜡烛,便掩好门,回了自己的屋子歇息。
夜半时分,两条黑影穿梭在古府西跨院的院墙上,一晃而过,速度极快。
有看夜的婆子只感觉眼前一花,便回归正常,仿佛刚才瞧见的黑影只是错觉。
这两道黑影最后落在了罗香园的院子里,脚一落地,便直奔古娇香的屋子。
房门只是虚掩着,其中一人轻轻一推,便推开了。进了屋子,二人又直奔里屋,径直走到古娇香的塌前。
其中一人突然上前伸手直奔古娇香的面门,直到手指落在古娇香额头的帕子上,手指上传来一阵刺寒,她突然将帕子拿开扔到地上,又伸出手背碰了碰古娇香的额头,这才小声的怒斥起来。
“小姐病的这么重,冬月那该死的丫头,竟然不在身边伺候着,还给放了这么条冷冰冰的帕子,简直……简直该死!”
说这话,这人便要冲出去找冬月。
身边的另一道人影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月光透过窗棂打在二人脸上,顿时将二人的身份彰显出来,竟是钱妈妈和古娇香的娘亲柳素馨!
“钱妈妈!莫要冲动!”柳氏皱着眉阻止住钱妈妈,面色严肃到:“误了正事,为你是问!”
钱妈妈看了一眼柳氏,这才呼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愤怒。
柳氏的话在耳边响起:“今儿你也瞧见了这丫头,与以往完全不同,你先仔细瞧瞧,可有问题?”
钱妈妈点点头,走到塌前,先是在古娇香的脸上左右摸索了半天,才收回手冲着柳氏摇摇头,然后又掀开被子,将古娇香的左胳膊抬起,袖口网上一撸,就看见她上臂内侧,一朵冰花型的胎记。
她手指在这花型胎记上又是摸索了片刻,才将衣袖拽下来,将古娇香的胳膊放回被子里,顺手掖了被角,才起身冲柳氏点点头:“确实是小姐没错。”
柳氏点点头,端详着古娇香的脸好一会儿,皱着眉似思考似疑惑,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一脸兴致:“这倒是怪了,我原本以为这丫头跟馨丫头一样,是个笨的,没想到今儿倒是让我瞧了一出好戏?”
钱妈妈瞧着柳氏的笑,有些不安的缩了缩,果然就瞧见她突然转向自己:“钱妈妈,你失职了哦!”
钱妈妈一听这笑里藏刀的话,立刻打了个哆嗦,单膝跪地:“属下失职,求右护法开恩!”
“算了,起来吧,眼拙的又不指你一个人。”柳氏摇摇头一脸惋惜,她来这已有数日,没想到自己居然也着了这丫头的道。
坑,真是太坑了!
早知道这丫头关乎性命时会暴露本性,她应该早一点派人试探一番,而不是让别人动手。
想到湖边上那个丫头,柳氏眼中迸出一股杀机。不过一瞬,她又平静下来,那股杀意,来得快,去的也快,若非钱妈妈就站在她身边一直盯着她看,恐怕也察觉不到。
“我看我现在就将那对贱。人母女还有隔壁那该死的丫头一起杀了得了!”钱妈妈握着拳头愤恨的说。
“别轻举妄动,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看今儿的样子,想必也是有想法的,这几个就给她留着吧,随她处置去吧。”柳氏说完话,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从中倒了两粒药丸出来,交给钱妈妈:“给她服下去,想要处置人,总是病着可不好。”
等到钱妈妈将药丸喂古娇香服下,二人这才往屋外走去。
古娇香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屋子里进了人,耳边响起了阵阵低语,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说这两个人,出了罗香园,便往西跨院的下人房疾步而去。
“钱妈妈,办完事立马按计划出府,馨丫头的毒再不解开,恐怕性堪忧。”一边走柳氏如是吩咐,钱妈妈一脸凝重的点点头。
片刻功夫,二人就已经来到西跨院的下人房,
因为这里的下人房不是单间,每个房间都有三个丫鬟住,所以二人并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先用黑巾遮住脸,然后悄悄走到窗边,冲着窗户吹进了一缕迷烟。
静待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钱妈妈撬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结果没想到,脚刚踏进房门,一把椅子就迎面飞来。
钱妈妈大惊,没想到中了迷烟居然还有人清醒着,当下敛了神色,快速出手,一招制敌。
柳氏进来就看见钱妈妈抓着冬华的一只胳膊,将她禁锢着跪在地上。
看到桌上一条被水浸湿的帕子,不禁挑挑眉,发现这丫头果真机警很。
信步走到冬华跟前蹲下,伸左手扼制住她的下巴,右手将一粒药丸塞到她嘴里,左手轻轻一扭,就见冬华喉咙一滑动,显然药丸已经被吞下肚。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仔细瞧了瞧她的嘴巴里,确认药丸被真正的吞了下去。
“长话短说,不管你是什么来历,竭尽全力保护大小姐,解药和自由的话,看你表现!”柳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点点头道:“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后果自负!”
说完话,她就起身而去,钱妈妈也送了她的胳膊,走出门。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冬华跌坐在地上喘了口气,回想起刚才的声音,不就是一早在湖边听得么,她呵呵一笑,心想,这府里,可真有意思,忽而又想到自己刚才被迫吞服的药丸,她有颓然的垮下肩膀,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