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凛冽,列车上也冷得透骨,是暖气出了问题。和我坐在一起的是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红色羽绒服,看得出来,这件衣服不能替她保暖。她面色忧郁,似乎有着重重的心事。
天上下起了雪,雪花横飞。看着窗外雪花飞掠,我们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我们也无须说什么,因为本来就是陌路人,与车上其他人一样,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目的,下车后就如那飞舞的雪花散落到不同的地方。
女孩不时呵着气暖手。车上实在是太冷了,如同冰窖,不一会儿,她便冻得缩成了一团。她紧靠着车窗坐着,与我保持距离--在我这个年轻的异性面前,她要保持一个姑娘的矜持。
看她冻成那样,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说:“冷,就靠近我一点,这样会暖和些。”
女孩木然地摇摇头。我想了一下,也是,那样解决不了问题。我索性脱下了风衣,给她盖上--其实我穿得也不厚,可谁让我是个男人呢?女孩定定地看着我,任我把风衣盖在她身上,什么也没说。
大约只过了一分钟,女孩不声不响地向我靠了靠,把风衣展开来,把我和她盖在一起。
车窗外的雪越来越大。渐渐地,女孩的头靠向了我的肩膀。她好像要睡一会儿,闭上了眼睛,可是两条手臂却突然拥住了我,几乎偎依在我的身上。这个动作让我有些吃惊。
我侧脸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角挂着泪珠。从她一直很忧郁的神情中,我猜想她肯定遇到什么让她痛苦的事情。那就让她哭吧,流泪总有流泪的理由:或许她遭遇到一个负心的男孩,现在靠在一个陌生男孩的肩头,想起了那个碎了的梦;或许她受到了老板的责骂,丢掉了工作,心中蓄满了无尽的委屈;或许……我一点儿也不想向她打探为何流泪。我们就这样无语地拥在一起……车到合肥,女孩要下车了,而我的终点还在前方。她向我道了一声谢,粲然一笑。笑容在脸上复苏后,我发现,她原来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在最需要人间温情的时候,是我用我的体温把一个心都冻僵的女孩焐出了笑容。
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车又向前走了,我的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
一个人的旅途有些冷清,有些落寞,于是像含羞草那样紧紧闭上心门。但是,心中的善良却悄然推门而出,在寒冷中送一个拥抱,在冷漠中递一个肩膀,在陌生中添一份温暖。萍水相逢,转身陌路,谁会记得谁呢?惟其如此,这个拥抱才更加温暖。对方记得也好,忘记也好,反正我已经收获了心灵的感动。人是陌生的,拥抱是陌生的,可这份陌生人之间的特殊感情不陌生,心中会有一个角落永远为它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