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幅凄惨的场景，让王俊凯实在不忍心再多看一眼。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把头扭向一边。
“小凯，出啥事了？”由于王俊凯的身形正好挡住了尸体的样子，几步之后的王源和千玺还对这一切茫然无知。王源注意到不对劲，正准备上前，却被王俊凯伸出的手一把挡住。
“王源，别看！”
王源一愣，他印象中，王俊凯的语气很少是这样的，急促而激动，几乎像低吼出来一般。
他情不自禁跨前一步，想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凯遇事一向理性冷静，可这一次他明显和往常不太一样。
“站着别过来！！王源！”
更加激烈的声音喝止住了他。
“怎么了小凯……？”
“……有人……死了。”死寂的空气中，他听到了王俊凯艰涩的声音。
“死了？！”王源似乎还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什么死了？那个坐在地上的……不是假人吗？”
王源呆呆地望着王俊凯的背影——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挡在他眼前遮住他大半视线的黑色的影子。他看到那个身形听到他的问话后微微震颤了一下，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复。
他的身体一下就瘫软了下来，幸好紧靠在他身后的千玺一把扶住了他。
“死的是谁？”千玺问。
“王源刚才提到的……”正想说出“染发大姐”这几个字时，王俊凯突然感到一阵阻塞，一股由喉咙窜上的难受情绪竟让他瞬间说不出话来。
这个全身洒满香水、穿着夸张的女人生前留给他们的印象确实很差，她表情夸张、说话惺惺作态、有事没事都一惊一乍。
可是至少在不久之前，在王俊凯最后一次回望中央候诊室时，她还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
而是她现在却再也不会动了，从一个“生物”，变成了一堆无机质意义的肉块。
死，从某种意义上，是个多么可怕的词汇。
她有亲人么？她有好朋友么？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一切，又会做何反应呢？
王俊凯弯下腰，将手缓慢地凑近了那张扭曲的脸。可是他刚刚触碰到什么，手却像被刚烧开的水壶烫到一样马上缩了回来。
“小凯……？”
“没事。”王俊凯回过头。虽然他的话语听上去很平静，但两个弟弟分明看到，在手电筒的微光下，他的脸拧得比哭还难看，“……她的身体还是热的……”
千玺听罢一怔，王源则撑住一旁的墙，干呕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王俊凯强忍住一切，第二次蹲下，努力将手贴在了尸体的鼻子下方。等待了5秒之后。他起身，摇了摇头，沉默无言但行动说明了一切。
三人不知所措地呆站在那里。
“她的死因是……什么？”一片虚空中，千玺打破了沉默。
“看不出。”王俊凯快速用手电筒扫了尸体几下，不忍细睹，“身上没看见明显出血痕迹，看上去像是被掐死的。”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发病？”
“死状不太像，死者明显经过一番挣扎，”王俊凯紧皱着眉头，强行压抑住自己的五感，没有起伏地回答。
“我们刚才在西边岔路……是不是听到一声尖叫？”
这是王源的说话声，显然他还惊魂未定，微小的声音像飘在空气中。
但这句话却很明显点醒了其他两人，“是啊，没错。”王俊凯若有所思地说，”但那时候王源你也叫了，我还以为是一个同样被吓到的玩家……”
“所以我们听到的……其实是她……被杀时最后的叫声？”不知是回想起之前的恐怖回忆，还是被自己说出的事实给惊到了，王源的声音很明显打着颤。
“很可能。”千玺道。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打了一个激灵。
因为在下一秒，他们都意识到一个比眼前尸体更可怕的事实。
三人一同陷入沉默。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尤其是不远处还坐着一具新鲜尸体，这个事实谁都不愿意主动提起。可眼前这个情况，不说破显然不行了。
“凶手……难道是……？”最后，还是王源打破了沉默。
“没错王源，刚才我们，和凶手擦肩而过。”王俊凯斩钉截铁地说。
“但小凯，你怎么能肯定，刚才那个我们遇见的戴棒球帽的人一定是凶手？也许还有其他人先离开？”
“因为……”王俊凯若有所思地回答，“我在他身上闻到了香水的味道。”
“香水？”“什么味道？”千玺和王源几乎异口同声。
王俊凯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那片黑暗。他们刚刚才从这条走廊走了进来，可现在看起来，这片黑暗却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泥潭，将他们一步步拖到恐怖的深渊。
“刚才我靠近他时，就觉得有地方很不对劲。现在才想起来，是因为他身上有香气。”
“王源，你刚刚有闻到么？”千玺赶忙问道，王源则一脸懵逼地摇摇头。
“你们没注意到很正常。因为香水味很淡，我也只是在和他并排的时候，才隐约闻到一点。”
“所以那个味道是染……她擦的香水？”王源的眼睛这时无意识扫到了小凯空荡的背后，一想起他看不见的地方正躺着他所说的“染发大姐”，他赶忙换了个措辞。
“对，就是那个香水味儿。当时我就觉得很熟悉，结果一到这里，马上就想起来了。”
“如果小凯这么说，”千玺回应，“那么香气确实很可能就是杀人时沾上去的。如果搜着是被掐死就更有可能了。”他把手轻轻搭在了自己脖子两侧，“以前我就听说，一般香水要抹在颈动脉和手腕上，因为这些部位有脉搏，更便于香水的挥发。”
“等等，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个问题吧？”王源打了个寒颤，虽然他正强忍着不让自己做过多联想，但王俊凯和千玺的对话，却让他的思绪不可抑制地坠入了更阴沉的地方，“我们现在都知道了，那个戴棒球帽的人是凶手啊！我们要马上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千玺扫了一眼王源，在光线勾勒出的轮廓下，王源正激动地抖着肩膀，双手比划着什么。现在的状况肯定让生性敏感的王源很不好受。
可是，王源恐怕没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到底该不该说破呢？
如果说破，无异是给本来已经压力极大的王源继续增加精神负担。可如果不说破，之后的事情……
想到这里，千玺意外沉默了。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将迷茫的眼神投向了王俊凯。
“王源，你刚才，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衬着手电筒的荧荧之光，千玺看到了王俊凯坚定的眼神，他的一只手搭在了王源的肩膀上，一字一句认真地问道。。
“……没有。”王源迷茫地摇了摇头。
“那你进鬼屋的那一刻，有没有看见过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没有。”王源继续摇摇头，他像突然明了什么，“所以小凯、千玺，你们看到了么，看到他的长相了么？”
面前的两人死一般的寂静。
“你的意思是，我们刚才走廊里遇见的那个人，也许根本就不是最早那个戴棒球帽的，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
“八个人中，除了我们仨和……死者外，其他四个人的身高体型，确实都差不多。”千玺回忆道，他努力地将之前所遇见到的人用他们身上最明显的特征表述出来，“戴着眼镜的，穿着T恤的，脸上有刀疤的，以及戴着棒球帽的，都是中等身高和中等身材的男子。”
“是的。而且棒球帽男从未露出过他的真面目，其他三人，只要有机会拿到他的帽子，完全可以伪装成他的样子。”
“可你要有机会拿到他的帽子啊……”王源的问题还没收声，下一秒他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你的意思是……？”
“对。”王俊凯点了点头，显然王源也终于想到了这一层面。
“这太可怕了。”王源使劲咽了咽口水，眼神又不自觉往王俊凯身后飘去，“这怎么可能？连续杀两个人，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我们碰到的，是以杀人为乐的连环杀手呢？”
这一次，王俊凯双眼里，再没有出现半点戏谑的神色。
“拜托！这都只是猜想！也许我们刚才遇到的人，就是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呢？他就是凶手呢？那我们就待在这儿什么都不做？”或许这一刻四周的空气太过压抑，王源激动得嗓音有些发尖，“小凯，刚才不是你说的么？这个城市这么多人，连环杀手得有多想不开才会到这里啊！”
看着气愤的王源，王俊凯愈发有些不自在。王源说的没错，之前是自己先用连环杀手的梗调侃了一番王源，导致现在自己再说什么都显得无力苍白。
可现在的情况，确实刚进鬼屋时完全不同……自己会这么说，也是事出蹊跷……
正当王俊凯一言不发时，只听“砰”的一声，王源一脚狠狠踢在了墙上。墙壁依然坚硬而纹丝不动，而王源细如麻杆的腿在它面前显得如此无力。这明摆着就是个发泄情绪的举动。王俊凯看着王源，情知他心中的不痛快已经累积到了边缘。
“王源说的也在理。”沉默中，王俊凯最终开了口，“我们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就回到候诊室那边，再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