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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最初的模样

他很喜欢秀恩爱。各种秀。他能从他们邂逅的公园秀到广场,旁若无人。

在空间,在朋友圈,在微博,凡是能秀的地方他都秀了个遍。吃饭秀,旅游秀,看电影也秀,凡是能秀的事情他也都秀了个遍。

可是他失恋了。

于是他不再秀恩爱,开始秀悲伤。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和他一起喝酒了,因为每次喝酒,他都会絮絮叨叨的把他们的事说一遍,像个“怨夫”。

可是渐渐的,他不怎么和人说起他们的事情了。空间的相册由几千张变成几百张,再变成几十张,最后只剩一张——那是他们第一次合影,他说,是他们最初的模样。

最后连一张也没有了。他似乎也完全恢复了正常,不再悲伤,开始恢复他正常的生活。这个时候,我才敢和他一起喝酒。

我们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坐着,忽然间我发现,他的双手戴着一双手套,而且是那种带着耳朵的萌萌的女生戴的手套。

他发现了我的目光,笑笑说,这是她给他的定情信物。

低下头,看着手套,他的目光却毫无波动。

突然,手套掉了。他却还是坐着,并不去捡,似乎没有感觉到手套掉了。

我刚要提醒他,却惊恐的发现,他的手不见了。抬起头,他的身体也在一点点消失。就像仙侠剧里演的那样,无数光点从他身上飞出、逸散。

他终于有所察觉,看了看自己,目光终于不再是古井无波。

“其实昨天就已经这样了,手套只是为了遮掩。从我忘记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会有今天。”

“西方《圣经》说:'耶和华取下他的肋骨和一块肉,造出女人,说,这是你的骨,你的肉'。她是我最初的模样,想要忘记她,就只能是未曾遇见她,可她是我的骨我的肉,所以未曾遇见,就是未曾活过。”

他的嘴唇翕动,可是我已经听不见他下面的话了。终于,最后一颗光点飞出,他完全消失了。

许多年以后,还是那个公园,我看见了他,还有她。他们仍然是许多年前的模样,旁若无人,动作亲昵。

可是,他明明已经消失了啊,我亲眼所见。

没有人回答我。广场依旧熙熙攘攘,公园依旧鸟语花香。似乎只有我眼角的鱼尾纹提醒着我,时间的的确确过去了。

可我只是个讲故事的人啊,岁月无情,为什么在我脸上刻下风霜?我也仍是听着故事流泪的少年……

【建议配乐《画情》姚贝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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