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的蛮禹山修真派来到山下收人的时候,村子里都格外热闹。村子里的小孩们兴高采烈,满脸期待,早在圣选开始的前几天就吃好歇好,保存精力。大人们也十分紧张,为自己的孩子准备着这个那个,毕竟自己是没有机会了,都把希望寄存在下一代之中。
被选中的人都是村子的骄傲,村子里每次闹妖灾或者其他的灾祸,都是这些有所成就的人下山出手解决,而他们的神通也令人吃惊,虽然村民们都习惯了,但每次见到这些人或御剑或施法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又惊讶又羡慕,只叹息自己的天赋不行。
现任村长面相年老而又庄严,他今天衣服打扮得齐齐整整,头发梳理得干干净净,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被他抚平了许多。他站在村口,手反复抚摸着光滑的拐杖,眼眺望着山上,隐隐透露着一些期待。从他这一辈起,已经很少有人能被选入山上了,尽管每过十年山上的都固定来着人,可是这些年来,他能明显感到他们的失望和不耐烦。
村长的身后跟着几个中年人,都是村里的骨干,这时也跟来迎接山上的修真者。他们的脸上也流露出期待的表情,他们当年虽然没能被选上,可是作为一个村子里的人,他们还是希望村子里多出几名修真者,活神仙。
蛮禹山山高百丈,村子位于山下谷中。山风渐起,云雾消散,太阳照亮了整个山谷。天际边几点光影从山边的天空中出现,迅速向村子这边飞来,光影慢慢放大,是几名衣着青衣道服的中年人,正乘风御剑而来,不一会儿,轻飘飘落在村口,未见几人有什么动作,脚下的剑就已经无影无踪。
村长眺望到几人,脸上浮现出笑容,快步迎上前。
这几名道人脸上仿佛都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青气,周身的青衣道袍宽大修长,衬的几人高大出尘。为首的中年道人面庞方正,颌下有几缕微髯,见村长迎接上来,只是拱了拱手,并没有做太多表示。
村长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在心里又惊又奇,十年不见,这道长的容貌似乎比上次又年轻了几分。他不由得由衷的佩服起来,脸上也带着恭敬,将几位道长请到了村里。
此时的村里平时议事的大广场中早就聚满了人,有小孩的家长紧紧拽着着自家小孩,紧张期待。没小孩的坐在一起插科打诨,说着话,话题也都离不开这次的圣选。
众人见村长和几位道长走过来,纷纷闭上了嘴。小孩们没见过道士,只是听闻过这些人道法通天,活像神仙。平常这些小孩就在一起议论着神仙长什么样子,此时见到“神仙”,不由得一个个捂着嘴,瞪大眼,眨都不眨地盯着几位道人。
村长走上讲话台,说着欢迎蛮禹山上仙人之类的话,惹得几位道人脸上微露笑容,他们很享受这些村民仰慕又尊敬的眼光。
接着村长话题一转,清咳嗓子向村民们说道:“今天,几位仙人的到来,相信你们也知道是什么事情。那我就先把话说在前头,今天的圣选,不论结果如何,你们不要有任何情绪,选上了自然是好,选不上了也是好,毕竟孩子还小,离开父母难免会想家嘛。现在你们谁家的孩子要参加圣选,就让他走上台,仙人们自有圣选的办法。”
人群中一阵骚动之后,村里的小孩们陆陆续续走上台。村民们议论纷纷,都是谁家的小孩。有好事的村民直接大声议论了起来“这不是老张家的二小嘛,可以可以,我看能行,呦呦,这不老牛家的大壮嘛,这身板,啧啧,哎,那不是大春家的桂花妹子嘛,这么漂亮,打算送走啊。。。。。。”
小孩们听到村民的议论,有的抓耳挠腮,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有的虎头虎脑呵呵傻笑。有的小孩则是挺胸抬头,十分自豪,仿佛自己已经被选上似的。
村长看着这些孩子,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一副啥都不懂的模样,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到没人再上台了,于是清清嗓门,朗声说道:“孩子们都上来了吧,还有没有谁家的孩子想来参与圣选的?”他数了数,一共有二十三的孩子。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恩,基本上都到了,就差那么几个。村子很小,他知道村子里有几个小孩。于是在心里细细盘算着,是谁家小孩没参加呢?村东头王胖子家的儿子王铁牛不在,恩,他拿自己家小孩当宝贝似的,半点也容不得孩子离开自己身边,估计是不会参加圣选了。还有,老赵家的虎子,上个月林子里玩耍刚摔断了腿,估计也不会参加了,额,还有,丑娘家的丑小子,这......想到这里,村长不由得摇了摇头。
丑娘就是李狗蛋的娘,十年前刚住进村子里,无名无姓,长相怪异,不久之后就在村子里产下了李狗蛋,人们就叫她丑娘。村民们很排斥丑娘,因为村民们觉得村子外面突然闯进来个不明身份的人,生下一个不明身份的孩子,对于村子来说是个不祥之兆。但另一方面,村民们也觉得她自己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生下了孩子,然后把孩子拉扯大,并不容易,所以也没有怎么为难她,顶多在背后说几句闲言碎语。所以丑娘在村里是个不尴不尬的角色,好在丑娘自己并不在意。
村长想了想,人基本上算是来全了,看来村民们都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于是看了看几位道长,恭敬问道:“几位仙人,你们看可以开始了吗?”
为首的中年道长在这群孩子中扫视了一下,道:“开始吧。”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纸,转头看向村长。
村长会意,接过符纸,招招手让小孩们过来。小孩们排着队,一面偷偷打量着道长,一面好奇地看着黄色的符纸。村长拉过第一个小孩,是张家的老二,此时正紧张地看着村长。
村长从怀里摸出一根钢针,刺了张二小手指一下,痛的二小一哆嗦,一滴殷红的鲜血滴落在符纸上,只见黄色的符纸上纹路若隐若现,将鲜血吸了个干净,但颜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是古朴的黄色,一点红都没有留下。
几位道长微微摇头,面目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村长见符纸没有任何变化,也摇摇头,他干了这么些年村长了,也知道道长们带来的符纸是有特殊功用的,若是血液中有灵气的话,符纸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而符纸若仍然是黄色,则就证明了这孩子没有修真的可能性,修炼也是浪费时间。他摆摆手,示意下一个孩子过来。
张二小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虽然早就估计是这个结果,但当真没被选上时,还是很失望,毕竟,谁没点侥幸心理呢。
接下来是牛大壮,刘桂花等小孩纷纷上台测试,不过,这个村子仿佛已经没了气数一样,小孩们一个接一个滴血,符纸仍然发生不了变化。
王二丫站在队伍的尾端,默默的站着。她看着台上的小孩失望的神色,小小的心里也有点受打击,自己这个村子...不会真的不再有修真之人了吧,那...以后再有了山妖,那可怎么办呀。她握着胖胖的小手,眼睛也在找者另一个人,李狗蛋呢?他怎么没来?知道自己不能被选上就不来了吗?这个傻瓜。
她看着旁边的这些小孩,突然心里有些发慌,平时她只和李狗蛋在一块玩,现在这个场合,所有的小孩都在刻意回避这她,而最熟的李狗蛋也没在身边,旁边围观的村民们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都在窃窃私语。她低下头,脸色有些发红,下意识地就想逃离这个地方。
那个小孩,虽然很丑,但是站在一起莫名地有些心安呢。我,要不要去找他呢?
心里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就越管不住自己,她低下头,小手紧握着,看看前面的小孩队伍,跺了跺脚,扭头跑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