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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兮兮…!”月幕下,白马被急急勒住,停在了移花宫的大门口。白衣女子跳下了马,上前两步,伸手拍门。
出来开门的丫鬟一见门外当立之人,脸色一怔,随即喜悦异常,然后欠身说道:“姑娘可算回来了一趟,宫主她...她受伤了!”
师傅受伤了!
心中一阵,白衣女子将马缰交到来人手上,急匆匆跑了进去。
水晶灯静静地照亮了整个大厅,白色的纱帐曼妙舞动,空气中凝结着一股香脑的味道。
榻前,一张虚弱晶莹的脸孔沉寂在柔和灯光下。
“师傅?”陡然间有些做梦般的恍惚,白衣女子喃喃低语,双手紧紧地覆在榻上之人白皙素净的手上。
才半个月的时间,师父已经虚弱至此!竟隐隐有了大限将至的虚空感。
榻上静躺之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虚弱而迷离,“小蝶,别担心,师傅很好!”看着心爱的女弟子,脸色苍白着,移花宫的宫主冷月笑容晶莹如雪。
“师傅!”恭敬地低唤一声,白衣女子垂下眼睛,声音和身子都是僵硬的,“风云堡的人马已经来了......!”
压低了声音,她的心里充满了苦涩和心酸。
榻上的人神色微微一变,淡淡地笑了起来,“师傅已经知道了!”她缓缓撑着身子坐起身来,清平的神色安静而柔和,“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听了师傅那样的话,白衣女子蓦地抬起头来。
“雪山双雄的弟子沐易航,是来为他含冤而死的父母,还有雪域华佗笑春风报仇来了!”下了榻,移花宫的宫主踱步走到了一盏水晶灯前,拿起灯签,挑着火苗,“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啊?”她的语气有些哀婉,“只怕师傅如今的样子也帮不上你什么。”
脸色雪白雪白的,眼神黯淡而凄迷,白衣女子从榻前起身,静静地走到了师父跟前。
“宿命相克,星宿的轨道重逢交错,冰凌星**已经语预言出这一战,对方是凶多吉少,可是不知为何,徒儿还是感觉到惶恐不安。”
侧过身来,冷月蹙了蹙眉,细细地打量着弟子的神情。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见过沐易航了?”,看着女弟子心神恍惚的样子,移花宫宫主淡淡地问了一句,柔婉的眉宇间流露出丝丝关切之情。
“师傅,我们之间必定会有一个人的星辰陨落!”那种不可遏止的回忆再度排山倒海而来,白衣女子再也忍不住,喃喃地低语着,泪水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
十几年过去后有些过于惨烈的记忆已然淡去,但是她依然记得流放人群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他和她被冲散开逃生时的那种绝望。
“小蝶,要坚强。”冷月轻轻回答了一句,看着女弟子的脸,眼神是柔和而恍惚的。她的笑容里有一种来自隐忍、安详和恬静的力量,近乎宗教般纯洁而肃穆,有强烈的安定人心的作用:“或许你可以选择离开日月魔宫,这样你们就不再对立了。”
“不!”几乎是下意识的,白衣女子惊慌失措地开口了,神色颤抖着,“雪冥他不会让我离开的,他控制着我!”
“你是说——?”心中阵阵冰凉,冷月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她伸手按在了女弟子的肩膀上,“雪冥虽是教主,但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目光淡淡的,她试着安抚着自己的徒弟。
“雪冥八岁起当上魔教教主,处理着教中庞大烦杂的事务,这么多年过来了,着实不易啊!”淡淡地笑着,移花宫的宫主举眸望向轩窗外的月亮,“你从小跟他一起长大,难道还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人?”目光中有一丝隐晦的暗光,笑着地望着女弟子的眼睛,神色宁静。
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白衣女子心里骤然一震——
“我不知道。”最终,她只是漠然地回答,“我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冷月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徒弟,叹息一口,眼神悲哀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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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身下马。
终于来了……飘摇的灯火下,白衣人携剑低首,悄无声息地一层一层登上宫门石阶。月光照在那一袭飘零胜雪的白衣上,刹那间四野俱寂,只有风从远山上吹来。
无视于门后罗列的无数刀兵,那个人抬手扣着朱漆大门上的金环,开口:“风云堡沐易航,特来移花宫、求见冷月宫主。”
此言一出,移花宫的明暗格中均发出了微微的惊动,那是无数武器和毒花就位的象征。
由一根金蝉丝牵引着,头顶的白玉铃铛轰然啸响了起来,大厅内的两人均抬起头,观望。
“师傅,有人闯宫!”心中一惊,眼色冷漠而充满了戒备,白衣女子轻轻脱口而出。
“他进不来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冷月神色淡淡的地笑了笑,“其实师父早想会一会这位大名鼎鼎的沐公子,只是时机尚未成熟!”
听到了师傅口中的人名字,白衣女子的手剧烈的一震,眼色恍惚地看了看四周,仿佛想说什么,却顿住了口。
心下一明,仿佛也是证实了什么一样,冷月深深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弟子,轻不可闻地眯起了眼睛。
月色撩人,雾烟似水,沐易航站在宫门外,翘首而立,脸上尽是沉吟之色。
他此次前来,只是想帮师父莫曲阳讨回一个多年前被隐瞒的答案。
如果冷前辈不肯见他,那他日只能兵戈下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