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不由地轻轻点头,眉目舒展飞扬,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沐易航派你来的吧?没想到你…你居然投奔了风云堡!”她的声音淡淡的,不惊清尘而锋利入骨。
这一句话,他定住了身形,不在遮掩什么!她果然还是认出他来了!
眼神是极度虚弱而颓然的,黑衣男子伏在地上,却咬牙切齿般地发出了低吼声。
缓缓站起身来不再看他,白衣女子眉若远山,目光淡如秋水,“霹雳门的火药我们已经运出去了,回去告诉沐少堡主,他要的东西,我们教主也想要!”语调中带着傲然的笑意,她冷冷地开口,语气不急不缓。
“风云堡与魔教势不两立,也请圣女回去告诉教主,沐少堡主英明神武,总有一天会金戈铁马,一举踏平你们日月魔宫!”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地上躺着的人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嘶喊着。
白衣猎猎,长发翩然飞扬。那一道白色的纤细身影晚如夜幕下的幽灵一般,飘荡而过,朝着漆黑冷清的天幕远远飞了过去。
地上的人咬牙切齿,痛恨自己的无用,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在她的手上,然后苟且偷生般亏欠她的不杀之恩。
这对任何一个有血有志的男子来说,都是无法磨灭的耻辱!
双瞳里爬满了死灰色,怔怔地瞪着昏沉沉的夜幕,黑衣男子的神色冷清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平躺在血雾弥漫的树林中。
这一刻,内心荒凉如死!属下们都死了,他这个办事不利的堂主又有什么颜面回去见沐少堡主!
这时,有一匹白马却铮铮然地跑了过来,在他的身边哀嘶着,似乎想要唤醒他求生的意志。
骏马原地踢踏着,摇头伏嘶不止!
地上昏死之人,缓缓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眸,他看到了自己的坐冀。
颓然地苦笑着,他张开的双臂微微动了一下,十指死死地扣向地面上的草蔓,青筋暴跳着,他的嘴唇咬出了殷红的血花。
穴道冲开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呼吸有些急促。江浪提起一口真气,踉跄着站起身来,艰难地爬上了马,然后控缰而去。
——
天空是无边无际的沧廖,花园内的树木悄无声息地散开,经冬不凋的玉带草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蜿蜒前进,朝着还亮着灯火的书斋潜去。
下一刻,一道剑光宛若泼墨一般,横略而下,将那一条窸窸窣窣的小蛇斩为两半。
黑衣侍卫身形若隐若现,即便只是一丝轻若的风吹草动,便会即刻现身,将隐患消除于无声无息中。
一灯跳动如豆,俊朗的身姿却依旧坐在案前,翻阅着手头的案卷和文书。属下前来报喜的话语,他却淡淡地锁眉不予理睬,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死了?”下一刻,握着朱笔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一颤,沐易航蓦地抬头望着躬身禀告的属下,俊秀的眉宇间泛起了一丝来不及压抑的惨痛。
“风堂主的人马已经围剿了整个霹雳门,谢冰倩的尸体也已经找到,只是那烈晟却不见了踪影!怕是已离开多时!”低着头,声音恭敬而诚挚,赶回来报告的人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实情。
明灭不定的眼底划过一泓深思斟酌的微弱光芒,沐易航蹙着眉抿了抿嘴,霍然起身,从桌前走了出来。
仰起头,清俊的脸上交织着复杂而阴郁的表情,他的目光变得游离而茫然。
那个一个女子,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烈晟竟忍心......
颓然地摆手,示意属下退了出去,沐易航抬起手指抵住了眉心,高挑的身子有些僵直,他的眼光漠然地晃动了两下,缓缓走出了灯火昏暗的书斋。
院子里,流霜清辉,月色如烟,只有轻风微微拂来,吹得满园的竹子瑟瑟作响。
石桌前,粉淡的花瓣伏了一地,是被夜风吹过来的。
长廊上远远走过来的白衣公子,衣衫显得很单薄,他神色冷清地向前走着,双手负在身后,指间多了一只玉箫。
端坐在石桌前,他扬起头,望着悬挂在枝头的一弯明月,冰酷的嘴角慢慢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沐易航啊沐易航,你可是感到落寞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沧廖的月色,有一些女气的眼睛里有着冷漠迷离的光隐隐闪动,“形单影只,却也不知不觉习惯了吧?”
冷峭的话语,夹杂着一丝冷冷地自嘲,淡漠地脱口而出。下一刻,他感觉到有人走近。
一件金色的猞猁裘被轻轻地披在了他单薄的肩上,“少堡主!这儿风大!”紫衣女子依稀透露出暖意的话语轻柔地响起在耳畔,有些颤抖,仿佛是鼓起勇气才艰涩地开口了。
周身的寒气迅猛地被摈除在外,这一刻,沐易航的眼光剧变。
在那么近距离中,紫衣女子明显得看见他的肩膀在不知所措的暗自发抖。
神色微微一怔后,沐易航站起身来,眼睛里冷芒射出,再也看不到丝毫的柔软。
“紫夜,你看那儿,有一颗流星坠了下去!”心不在焉地喘息一口,他淡淡地抬起手中的玉箫,指着远方的苍穹,凛冽的眸子里涌起了一团妖娆的雾气。
“谢冰倩死了,霹雳门也已经顺利拿下,少堡主却似乎并不怎么开心?”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紫衣女子下意识地咬了咬嘴角,神情似喜非喜,轻不可闻的话语里有些惆怅,“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只是江浪还没有回来,只怕城隍庙一行正如莫先生所预料的——不怎么顺利!”寒浅地笑了笑,神色逐渐冷清了下来,沐易航的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出现了洞穿一切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