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如水,空气中有流霜飞舞。黑色渐渐笼罩开来,一片雾霭沉沉。树林中一股冷意扑面而来。地面上灌木丛生,荆棘遍道,阴风在耳边“飒飒”作响。
骏马的脚步渐渐缓慢下来,马背上的黑衣人双手控缰,表情平静。穿过这一片瘴气林,前面就是江南霹雳门的地盘了。少堡主定好了一切计划,他只是先去打探一下虚实!
他深知这一次任务的成败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他会全力以赴,使命必达!
“呜呜呜”林中荡起了诡异的哀嚎声,仿佛是一群含冤未雪的孤魂野鬼在地府里鸣不平,心中顿时警觉起来,单手控缰一手拔剑,劈波堂堂主江浪冷冷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身形若隐若现!
树林瞬间静得可怕,除了清风敲叶之声外再无一丝声息。他的剑招蓄势待发,耳目五感也变得清晰起来。这种寂静仿佛有种奇异的灵力在操控着,使黑衣男子心中不安起来。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轻微的响声,巨物扑面而来。他一跃而起,冷气铮然出鞘,向声响处劈去。
“轰隆”一声巨响,被劈成两半的竟是一口长条黑漆棺木。江浪身躯凌空急速后转又是一剑狠劈下去。又是一黑棺,一条人影从棺中暴起枯手直直向他撩来。
“伏尸阵!”不禁心中一惊,他双脚踢出,直奔死尸门面。剑气豁然横扫而去,亮如闪电。面目狰狞的尸体落地,即刻化为一潭沼泽。
眼光急速回旋,落回到马上。霎时间数条棺木齐齐破土而出,犹如八卦飞速盘旋向他袭来。黑衣男子深邃的眼眸顿时一聚,身形翻转,双手灌满真气,挥剑旋向四周。电石火光交接处,人影翩然。玉面具下,他冷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双指一抿按在了墨色剑刃上,凛冽的剑光映衬下,他的双眸冰冷而犀利。
额边的墨色发絮随风后扬着,“哼”微微冷笑了一声,他飞跃而起,挥剑凌空旋转!
剑气霍霍然,横扫一切!黑雾弥漫的树林中陡然腾起了一泓清亮的血雾,映得整个林子更加诡异可怕!
想不到江南霹雳门尽然会采用这种早已失传多年的苗疆巫术!
漠然地冷笑,骏马上的男子将剑收入剑鞘,控缰飞奔而去!
——
当清晨的第一抹红晕染红了东方的天际时,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轰轰然破雾而来,声音显得空洞而冷硬。
冷清的街道上,一行四人,各个骑着玄色大髦,中间略略领先的是一位金冠束发的锦衣公子,他微微蹙着眉,清秀的鼻梁间染上了连日奔波的霜寒。忽听前方有啼哭之声,锦衣公子不由地渐渐放缓了马速。
“没钱还债,就拿你女儿做抵押!”莽汉的大吼之声敲响了四周稀薄的空气,蛮横而粗狂。
“爹爹救我!!!”哭喊着,一个衣着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被莽汉连拉带扯地拽出了家门。
留下了门内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和磕地痛哭声,“冰倩啊!爹对不起你啊!”
女子伸出了一只枯瘦的手想要挣开,却踉跄着跌倒在冰冷的路面上!平日里相熟的左邻右舍在门缝里观望,却不敢过来!宜春院的人没有人惹得起!
那谢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也算得上是官宦人家!却不料在祖父一代因为科举舞弊案惹上了当朝太岁,皇帝下旨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朝为宦!谢家从此一蹶不振,家道中途也没落了!谁又能想到如今到了谢良升这一辈竟落了个卖女抵债的下场!
女子掩面,嘤嘤地哭出声来,却再度被那莽汉一把扯起,往宜春院的方向拖去!
马蹄声得得由远而近,停在了他们面前。
“什么人?”莽汉一见有人挡了财路,不禁厉声叱道,却在仰头看见来人的容貌后软了下来——“烈,烈公子…….?”
这条街上的每一个人,看见这个玉树临风的年轻人莫不敬畏三分!
“放了她!”锦衣公子用毫无商量的口吻命令,“马上——!”
街道上渐渐熙攘的人群顿时围了过来,一片哗然。
“这……?”莽汉一边勉强地笑着,一边用袖子不停地拭去额头流下的冷汗,“烈公子,放了她,我不好回去跟我们老板交待啊?”他讪讪地皱着眉,语音瑟瑟颤抖着。
“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就说人是我带走的,请他来管我要!”骏马上的人沉静地冷笑了一声,然后下马,走到了跪地的少女面前。
“你没事吧?”耳边传来略带温馨的话语!
女子僵在地上,瘦弱的身子无助地哆嗦着,却也不敢抬头看。她只是低着头,抽泣着,也不做声!
“起来吧!”见她不肯回答,锦衣公子轻轻扶了她一把。
女子顺势站了起来,嗫嚅着,低着头,正待说些什么,却听见另一行人马急促地奔了过来,马上那一人一叠声地呼唤:“少爷!少爷快回去,门主不行了!”
扶着她的那只手猛然颤了一下,女子心头也是一紧,便慌忙抬眼望去,那位公子已扭头望着霹雳门的方向,呵斥着来人:“雷大,怎可当街说起门主病情!”
来人飞身下马,跪地称罪,可眉目间却满是焦急之意。锦衣公子松开了她,翻身上马,抖开了缰绳,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眼泪滑稽地挂在眼角,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