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依凝一行人被带到了冷锋殿的后方,也就是梦幻崖。
姜依凝跪在地上,将胥朤抱在怀中,满眼忧伤地抚摸着他的脸。
南宫雪柔抱着上官琪的原形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众妖皆因为害怕而尽量离他远远的。
男子冷漠且高傲地看着他们,眼中看不见一丝怜悯。
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凝重的,特别是姜依凝。胥朤被控制伤害了她,他们的子民在一夜间,屠杀了近千人,他们的子民在一夜间,都被抓走了。他们却对那个人一无所知,他们该去那里找他?就算找到了,他们打得过他吗?完全就没有把握。
“舅舅,能否……”姜依凝抬头看着他,眼角还闪着泪光。
“你说的,有些事,逃不开,躲不掉。一切都是命。”茌荃奚说的的那么平淡,好似姜依凝的事与他毫无干系。是啊,的确毫无干系,他没有义务一定要去帮她,而且,正如他们所言,有些事,逃不开,躲不掉,那就只能坦然面对。不论结局是好是坏。
“我知道了……”姜依凝再次低下头,比先前更低了。
“你们家是不能回了。酆都城已是空荡荡了,被抓的被抓了,该逃的逃了。冷锋殿亦是如此。”茌荃奚将目光投向远方,好一会才吐出一个地方,“宜春院。”
这若要问最是能够解忧处,自是非那烟柳之地莫属。这人间虽大,可这能算的上男子的乐土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一处了,反之,这对女子而言便是地狱。
若是这家中的夫君一旦踏入此地,不将家中所有的银两花进去,那是死活不肯罢休。妻子又管不住,这要是惹得男子发起大火来,一顿暴打是难免的。所以,这女人啊,就好比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茌荃奚直接就带着姜依凝和胥朤以及南宫雪柔进入房间。所有的一切,他似乎早就预见了。
言幼珍独自一妖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她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尾巴,她决定盲目地去寻找那个称她为“夫人”的男子。
天地之大,她相信缘分,他们之间一定有缘,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找到他。就算擦肩而过千万次,她坚信,总有那么一次,她会拉住他的手,求他告诉自己,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的一个吻,为何会让她有蛇尾,而且还能让蛇成为她的手下?以及那句“夫人”……
言幼珍专心地躲避每个人的视线,生怕被他们看见自己的尾巴,而后将她当成妖怪,一把火给烧了。她倒是无所谓,她只是希望在那之前,她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可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人世间。
东日已出,胥朤已是苏醒,身子并未憔悴。胥朤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问自己可有伤害姜依凝。而是告知了李梓轩的死讯。这一消息,对本就心憔悴的她,狠狠补了一刀。
他们两个就安静地坐在房间里,沉默。
忽然,门被敲响,姜依凝明显松了口气。
她起身站起,前去开门。来人是黛芯默,再把门开大些,还有一个,她只在他的肩膀处。
男子带着一个面具,所以看不见他的容貌,却给姜依凝一股熟悉感。她懒得去问是谁告知他们她的所在处,而且知道与否有什么所谓?
黛芯默并未向姜依凝介绍身旁的男子,她只想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去了那个地方,一片狼藉,鲜血还在流淌,她知道一场杀戮是肯定的,可是没有看见他们的影子。
四处寻找时,在街市上遇见了他。与其说是不经意遇见他,倒不如说,他是特意找她。他也是为了找姜依凝,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姜依凝的气息罢了。
可奇怪的是,男子却在看见黛芯默的第一眼,便有想要保护她的想法。
姜依凝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告知了她。
可就在黛芯默正要发出话以表内心的难过时,旁边的男子却快速开了口:“公主,他一定会找你和胥朤的。”
“为何?”姜依凝不明白,为何那个道士不能放过胥朤,她自己灰飞烟灭什么的都无所谓,只是不想他受伤。虽说胥朤一直在想办法躲他,她仍旧是将他视成她的天,她的一切。
“你是鬼公主,他是特殊的妖王,若是吸收了你俩的修为,他便有可能一统三界。”
“我与哥哥的修为加在一起才一千多年,怎么可能有统治三界的本领?”
他并没有给她答复,倒是反问了胥朤一个问题:“六百年前,若不是雷公电母跑得快,年仅二百的你险些杀死他们,对吧?!胥朤。”戴面具的男子微微侧脸,将原本停在姜依凝脸上的目光转移到了胥朤的身上。
“是。”胥朤站起,走到姜依凝的身旁。
“那时的你仅有两百年的修为,如今的你可是有千年的修为……”男子忽然就转移了话题,“李梓轩他将修为给你,是希望你不要再令公主哭泣了,你一定要做到。”
姜依凝抬头,期盼地看着她,天知道她有多想知道胥朤的答复。
“我会尽量去做的,只是为了不让李梓轩遗憾。”说罢,绕过黛芯默和男子,离去。
姜依凝转身走进去,将门一关,也不管外面有没有人。
“公主……”男子低声叫了一句。
午膳——
宜春院不同其他地方,吃饭什么可都不是好地方。
姜依凝一出去,外面的男子眼睛都发亮了。她轻轻跃上围栏,优雅落下,一个字:美。
“这是花魁吗?”一个男子高声问道。
“小女子叶紫,你们可以叫我小紫。”她轻轻走到一个男子的身边,躺在他的怀里,轻轻摸他的脸,拿起边上的酒杯,喝下。
胥朤看她喝酒,就知道大事不妙。她一生气就喝酒,一喝酒就醉,一醉就与其他男子勾肩搭背。
勾肩搭背!胥朤想想就生气,一个姑娘家家的,不会喝酒逞什么能?不知道,这次她又会酒后胡言什么。
姜依凝站起,醉醺醺的,方才的男子立马站起来,扶住她。
“我美吗?”姜依凝大喊地问他们。
“美——”
“你们喜欢我吗?”
“喜欢——”
“你们想娶我吗?”
“想——”
“够了!”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胥朤生气地瞪着她,走过去,一把揽过她的肩,“她是我的娘……”
停顿了好一会,他才接着开口,“亲的妹妹的女儿。”感觉接上了话,他松了一口气。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自然是兄妹关系。”
“那她日后嫁人了,你这个当哥哥的也随之而去?”
姜依凝期待着他改口,可最终落空。他的回答是:“只要她幸福,我愿意永远守护在她的身后。”
“君娶我吧?!君若娶我,我一定会幸福的。”所有人沉默。
整个宜春院都安静了下来。
“小紫。”胥朤的这声叫唤,对其他人来说,只是简单的叫。可她岂会不知?“小紫”只是他的妹妹,而“依凝”却是他的妻子。明明就是一个人,可不同的名字意味着不同的身份。
“叶紫”是叶德之女,是叶弘文的姐姐,是胥朤的妹妹,“姜依凝”是鬼公主,是三界最强大的存在,是胥朤的妻子。
“可恶。”姜依凝紧握双拳,浑身变紫,瞬间四周狂风大起,“汝究竟想要什么?”姜依凝狠狠瞪着一个人。
“你啊。你这身段,我可是梦寐以求啊。”闻声望去,竟是那个道士?!
“混蛋!”胥朤二话不说就跑过去,一拳过去,竟被他一掌接下,不仅如此,他还看起来很轻松,他如同聊家常般地问他,“吃醋了?”
“休要胡说。”
“是胡说吗?”
“承认一次都不行吗?”在一旁的姜依凝忽然开口,“承认爱孤就这么令君感到羞耻吗?”
“我都说了,我不爱你!”胥朤回头朝她怒吼,道士趁着胥朤分心,手臂的力气家中。胥朤重重朝后翻去,摔在了身后的桌子上,桌上的东西碎了一地。道士站起来,冷眼看着他。
所有人都吓得四处逃窜。撞翻了桌上的东西,地上碎了一堆渣片。有人因为着急而摔倒在地上,一手的鲜血流个不停。
却依旧不忘逃跑。
“孤连骂君一句,都舍不得。汝攻击君,凭什么?”她说的是那么简单,却让他感到了恐惧。
姜依凝跃起,翻到道士的面前,一鞭过去。捆住他的脖子。道士的脸上一点害怕都没有,许是被勒得太紧了,脸色有些难看罢了。
道士拿出葫芦,气喘吁吁地说:“你是想要他们灰飞烟灭吗?”
姜依凝收回鞭子,胥朤固然重要,可身为鬼公主,子民同样重要。她保护胥朤是出于本能,她守护子民是出于使命。
胥朤不能死,子民同样不能灰飞烟灭。
保护子民,是每届鬼王都必须做的事。前任鬼王在世的时候,子民可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事,险些就鬼族灭亡了。
妖界也险些灭亡。
想起妖界,她忽然想起上官琪的内丹被取走了,才说道:“不想……你能先把那只猫精的内丹还给我吗?”
“可以。”道士毫不犹豫就拿出来上官琪的内丹。南宫雪柔接过内丹,放入猫精的嘴中。上官琪立马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条件。”姜依凝肯定知道他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要,白白把内丹还给她。
“千年霜莲。”道士接着说,“在一个名叫段慕川的妖的手中。他是一条千面蛇妖,可以随意变换容貌,而且气味也可以变换。只能用心去感受他的气息。”
胥朤早已站起,他走到姜依凝的身旁。
“半年,能做到吗?你们两个。”道士特意说了他们两个,因为他的手中可是有妖和鬼两个种族呢。
“好,我(孤)答应你(汝),在这期间,你(汝)若胆敢伤害我(孤)的子民丝毫,我(孤)定叫你(汝)死无葬身之地。”
“好,一言为定。”说罢,道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再回过头,老鸨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姜依凝走过去,安慰了几句,又给了些许银两,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