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寒抬头看着北宫牧,他当然肯定自己的身体里面没有什么魔兽,“魔族之所以能兽化是因为我们和这些魔兽之间有某种联系吗?”
“嗯,不错,有股子聪明劲,没错,在我们的身体里面确实有一股力量,和魔兽有关的力量,这种力量融我们的血液里,从我们出生就存在我们的身体里,我们称为血脉之力。”
“血脉之力?”
“不错,就是血脉之力,相传上古大神开辟天地之后,世间并无生灵,后上古大神创造了先天生灵,先天生灵继承了上古大神各式的神通。而此时大地之上也繁衍出了各种生物,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先天生灵和这些大地生物共同繁衍生息,最终形成了人族和魔族。人族重精神之力,魔族重机体之力,这血脉之力便是其中之一。”
“好了,故事说完了,该干正事了。”北宫牧说着把袍子一扯,双手抱拳,一个用力,“吼”一声巨吼,瞬间变成一个通体白毛的巨猿。林中顿时惊起一群飞鸟。
只见巨猿身躯已是比原先的北宫牧高出一倍有多,身上的衣物早已撑破,单独留着一条黝黑的兽皮裤子,腰间那个酒葫芦却仍旧别在那里。
看着巨猿对自己挤眉弄眼,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姜慕寒还是被眼前的巨猿惊到了,在书房的时候,北宫牧那惊鸿一瞥的兽化就让姜慕寒知道,老爷子的兽化非比寻常,但现在看了只有更加惊讶,因为单就巨猿的那个手臂就比在书房时又大了几许,恐怕一拳就可以把自己打飞了吧。
要是姜慕寒知道此时的北宫牧因为怕动静太大引起不必要的惊扰,只将实力发挥十之一二,恐怕会惊掉一排大牙吧。
看到效果达到,北宫牧也没有继续卖弄的意思,一个低喝,身上白毛逐渐褪去,身体也在缩小,片刻之间便又变成了北宫牧的样子。姜慕寒赶紧捡起地上的袍子,走过去给老爷子披上。
“嘿嘿,小子,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兽化。一个白猿!”北宫牧边给自己系好衣带,一边对肃立一旁的姜慕寒说道。
“老爷子这惊天动地的,我想看不到也不行啊!”姜慕寒说着讪讪笑道,转而又问道:“难道这白猿便是您的血脉之力吗?”
“是也不是。”说着北宫牧解开腰上的酒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口,走到一个石墩上坐了下来。
“血脉之力只是给你提供一个方向,一种类型。至于具体兽化成什么,还是要看你的内心选择和兽化技巧。”看着姜慕寒,北宫牧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的那个石墩。
待姜慕寒坐下,北宫牧继续说道:“就算两个人的血脉之力相同,所用的技巧和选择不同也会造成兽化的结果不同,就像……”北宫牧似乎想举个例子,却又生生打住,“算了,我还是先让你感受一下自己的血脉之力吧。”
按照北宫牧的指示,姜慕寒盘腿坐在了石墩之上,双手交叠在丹田的位置,双眼微闭,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在冥想的样子。
“现在调用你的魔力,在经脉中运行,循环往复,用魔力去感受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让魔力带着你的眼睛,跟着血流,来到你的心里。”
听着北宫牧犹如催眠一样的话语,姜慕寒慢慢的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外界一切与他再无联系,他将魔力运行着,一周天、两周天……也不知多少周天过去了,他感觉自己看到了身体的血液在流动,而自己却在血液中徜徉。进而他感觉有无数的自己,依附在每一滴血液之上。血液似乎有无穷的吸力,将自己吸进去,然后他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自己又变成了一个。
周围一片紫雾,姜慕寒极目望去,想找一条路,却始终没能看清前方一丈以外的事物,只能本能的向前走去。
忽而,前方的紫雾发生一阵翻动,似乎有什么在那翻腾。姜慕寒本能的有种害怕的感觉,想要躲开,心里却咬咬牙,稳住身形。
转眼间,前方翻腾是事物已经到了眼前,只听一声巨吼,一个巨大的龙头出现在了眼前,这却不是龙骑卫那魔龙的龙头,而是传说中上古神龙的头,只见神龙双眼盯着姜慕寒,巨大的鼻孔喷出龙息让姜慕寒有点踉跄,喉咙里发出的低吼更是让人不寒而栗。两条龙须在紫雾中无规律的扭动着,像两条鞭子在姜慕寒身边掠过。
此时的姜慕寒很想倒下,他不想面对眼前这条一支龙角就比自己大出不少的巨大生物。但心中又有无数声音让他不要倒下,他紧咬牙关,牙齿被他咬得咯咯直响,双脚微曲,双手曲伸,双掌撑开,做了一个扎马步的动作,以抵抗神龙不时喷出的龙息。
终于,被神龙盯得有点发毛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发出一个声音,“小子,让我看看你的心。”声音在整个空间回荡,似远而近,姜慕寒却清楚这是眼前的神龙所发出的。
不等姜慕寒反应过来,只见巨龙张开一张大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巨吼,然后龙头往后一缩,猛的向姜慕寒撞来。巨大的龙头不知道比姜慕寒大了多少,却在接近胸口的位置瞬间变小,仿佛受到什么挤压一样,生生挤入姜慕寒的心口。
姜慕寒只觉脑疼欲裂,整个身体都像要爆裂开来一般,每一寸经脉都在被拉扯,每一滴气血都在沸腾,仿佛要从口中迸出,四肢如触电般的抽搐,筋骨欲裂。
姜慕寒想放弃了,他不要感受什么血脉之力,他要回去纳曼都,那里有疼爱他的父亲,有尊敬他的百姓,他是紫龙的天之骄子。
可是……父亲需要一个懦弱的儿子,紫龙的百姓需要一个不学无术的少族长吗?不,可是这样下去会死,死……对,死,大不了一死。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了一道声音,“不要去反抗它,你要接纳它,包容它,它有多大,你的心要比它更大。”随着声音传来,姜慕寒感觉一股暖流自身体里面升腾,似乎想要接引没入身躯的神龙。
“包容?接纳?”对,身体是我的,凭什么任你横冲直撞,姜慕寒瞬间豪气冲天,魔力暴涨,跟着暖流的指引,姜慕寒用自身魔力将神龙沿着筋脉引导到每一滴血液、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
不知过了几许,最后的龙尾终于也没入了姜慕寒的心口,姜慕寒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换了一遍,不停的喘着粗气,双膝失去力气瞬间跪倒在地,然后整个身体跌倒,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姜慕寒“啊”的一声。猛然惊醒,一个翻身,右掌变刀,一个劈将下来,只听“嘣”的一声,原本身下坐着的石墩已经被他劈得粉碎。在一旁好整以暇的北宫牧看到这样的情景也被惊了一跳,差点没被那口酒呛到。
手上带来的疼痛终于使姜慕寒冷静下来,看着双手,看着粉碎的石墩,看着北宫牧,这里哪里还是刚才那紫色迷雾中,分明是原先的那个竹林,风拂竹叶,明月当空,一切都那么宁静。
带着满心的疑问,姜慕寒也不管手上的疼痛,立马几个跨步来到北宫牧身边,“老爷子,刚才我明明看到……”也不等北宫牧问话,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说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却又被老爷子生生止住。
摆摆手,制止了姜慕寒的话语,北宫牧说道:“那便是你的血脉之力,恭喜你,小子,你现在已经可以兽化了!”
“兽化?”姜慕寒听了却没有半点兴奋,“老爷子,您这太敷衍了吧,这么简单就能兽化啦?我现在还是全无头绪啊!”说着似乎想要证明一样,双手握拳,嘴里喊着“兽化、兽化”却全无反应,末了还不忘对着北宫牧说一句:“你看!”
北宫牧被姜慕寒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行了,小子,我说你可以兽化便可以兽化,只是你还不懂得怎么控制,若是不能兽化,这石墩怎么碎的?你的手怎么毫发无伤?”
姜慕寒被北宫牧一提醒,也是抬起双手细细观察,确实,手上除了疼痛之外,却是并没有什么大碍。难道真是自己刚才兽化了把石墩劈碎的?遂转向北宫牧。嘿嘿笑道:“老爷子,您要教就教全部嘛!这样半桶水出去,那不是堕了您西帅的名头嘛!”
“哈哈,行了,说了要教你,我自然会交全。”北宫牧说着便又摆出了严师的样子,“你刚才说简单,真的简单吗?”
看到北宫牧如此一本正经的询问,姜慕寒也是仔细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刚开始的时候有一种恐惧,本能的想要放弃,一想到父亲和师傅他们,我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后来那条神龙钻进我的身体的时候,我只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幸好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暖洋洋的,我根据这股力量的指引,将神龙引导到血脉之中。老爷子,刚才好像听到你的声音哦!”
“嗯……确实是我出的手。刚才你可知你差点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这么严重?老爷子您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看北宫牧不似说笑,姜慕寒也是一阵后怕。
“你也看到了,兽化不难,只要唤醒身上的血脉之力都可以兽化,只是有些血脉强大有些血脉弱小,唤醒难度也不可同日而语罢了。越是强大的血脉之力,唤醒的要求越高,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心性意志够不够坚定。如果意志不够坚定,虽不至于爆体而亡,但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野兽还是有可能的。”
“那我刚才需要帮助,是因为我意志不够坚定吗?”姜慕寒对于刚才的事还是有些挂怀。
“不,那是因为你的血脉之力太过霸道,而你对自身的力量的控制也还未成熟,这或许是你的父亲和师傅不教你兽化的原因吧。有时候我们遇到强大的敌人时,并非一味的硬着头皮向前冲才算是勇敢,我们还可以借力,还可以卸力。”
“借力,卸力?哈哈,慕寒明白了,慕寒一直以为自己脑袋还算灵光,到头来还是个榆木疙瘩,慕寒谢师叔祖教诲。”姜慕寒说着给北宫牧行了一礼。
“那要怎样才能控制好自身的力量呢?”姜慕寒提出了自己疑问。
“这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魔力修炼对我们魔族来说至关重要,血脉之力也是要魔力去引导驱动的,当魔力修炼到一定层次,血脉之力的控制也能随心所欲,到时候兽化也是信手拈来的事了!”
“至于如何修炼魔力的控制。”北宫牧说着来到刚才被姜慕寒劈碎的石头旁,右手一翻,一块碎石飘到手上,继续说道:“今晚就用魔力将这些碎石清理完吧。你看这天也不早了,老爷子我也要去休息了,臭小子,没什么事别来打扰我啊!”说完头也不回的往竹屋走去,末了还加了一句,“没弄完今晚不许睡觉。”
“喂,我说老爷子,您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姜慕寒喊着,却没有得到回应,只好按照吩咐,清理起石块来,就这些石块想来也不会难吧。姜慕寒如是想着。
这边北宫牧走进竹屋,把灯点上,却没有立刻休息,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拆开来看,上面确却是白纸一张。“这家伙,也不会写几个字问候一下!”信却是姜融托姜慕寒带来的那封。这其实这白纸却是两个老人家长年来的一种习惯,意思就是:“遇事可自行决断!”
北宫牧把信收好,来到窗前,看着屋外的姜慕寒,只见姜慕寒运起心法,右手伸出,双指成剑,指向一个小石块,只见那石块晃了晃,摇摇欲坠的往空中升起,待一定高度,姜慕寒做了一个变向,那个石块却不听使唤的掉落下来。姜慕寒只得左手搭在右手上面,全身魔力集于右手中指和食指之上,再次指向小石块,然而,石块在空中运行了一会又掉了下来。就这样姜慕寒一次次尝试,却又一次次失败,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北宫牧看着屋外少年的身影,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个笑容,转而又有些落寞,心中浮现了另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