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颜河,上古时还有一个更长的名字,但千年前的巨变之后,这条母亲河的名字也逐渐简化,以前的名字已经没人提起,而巴颜河成为了她的正式名称。
巴颜河源自西方黑龙部落的泰阿山流经中部的白龙部落,穿过东方紫龙部落的乌吉日平原,进入东方之海。奔流的河水不但孕育着魔族的百姓,更冲积出了肥沃的乌吉日平原。
魔界多山,乌吉日平原是魔界难得一见的平原,辽阔而肥沃的土地种植着几乎供应整个魔族的粮食作物,也造就了紫龙部落繁荣昌盛的局面。而紫龙部落的圣城纳曼都就坐落在乌吉日平原。
纳曼都,在魔族的语言里面是日出之城的意思。相传在纳曼都东边的海上住着上古时的大神,每日驱动着太阳东升西落。有没有大神,谁也没见过。不过此时正是太阳刚升起不久的时候,整个纳曼都沐浴在一层金色的柔光中,煞是迷人。
虽然还是清晨,但纳曼都却早已忙碌起来,应该说整个乌吉日草原都进入一个繁忙的季节,作为魔界最大粮食产地,每到收割的日子都会成为族中的头等大事。是以天没亮紫龙部落的百姓就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说到耕种,这似乎不是好战的魔族人的传统,但为了填饱肚子,一千多年前与人族无数次的争斗中,魔族也学会了不少人族的生存技能。
此时,在金黄色的稻田里,忙碌着各种身影,他们身材比一般人族要魁梧一点,头生双角,除此之外,却与人族无异。收割完的稻田里还有玩闹的紫龙部落孩子。而这时从远方纳曼都方向传来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只见那烟尘滚滚,分不清是几人几骑。路上挑担的紫龙百姓纷纷避让。
眼看着还有一段的距离,可不一会几匹马就到了跟前,只见为首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色铠甲,看上去甚是英俊挺拔,后面跟着五骑穿着相仿的士兵,却是头戴钢盔,看不清容貌。
为首的少年在田里寻找了一会,似乎并没有看见目标,于是招呼后面的士兵同声喊了起来
“少主~少主!”喊了两句,从远处稻田里冒出一个少年,只见少年年纪与铠甲少年相仿,剑眉星目,鼻梁坚挺,活脱一个英气的少年郎,披肩的长发此时束了起来,倒是挂满了稻草末子,头上的双角昭示这魔族的身份。
“嘿,我说六子,鬼嚎什么呢,今天不是你当值吗,怎的跑到这来了?”英气少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稻草末子,对着铠甲少年说道。
“喂,六哥儿,我说要不要我帮你说门亲事,娶了媳妇,我包你一个淡定。”少年身边一个割稻的中年嬉笑着说道,说完立刻引起了周围一阵哄笑。
被称为六子的少年脸上一阵胀红,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知道此时正事要紧,遂跳下马,边走向英气少年边对中年说道:“阿牛哥,别取笑,这次真有正事。”说完走近英气少年,压低声音说道:“少主,是紧急军情。族长让你马上回议事厅”
英气少年一听,眼睛不由一亮,魔界已经很久没有战事了,虽然不时有洪荒凶兽形成的兽潮入侵,但这些灵智未开的凶兽却未能对善战的魔族带来太大的威胁,各个部落也有一套成熟的应对办法。这紧急军情却是英气少年自懂事以来头回接触,当然这也是自己年纪尚轻,刚有资格接触军情的原因。想到这,少年不由一阵兴奋,平日里不是训练就是学习管理族内事物,现在终于有机会一展所学,更重要的是,自己手下的三千龙骑卫也终于有机会检验一下了。
“什么情况?”英气少年问向六子,脚步却走向马队。
“项城快马,老黑子攻陷了潼凌城,现在算起来,已经三天了。”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措辞,六子快速把情况给了说明。
英气少年一听,不由一愣,却没有了刚才的兴奋感。第一感觉是要出大事了,第二感觉,这个小六子要欠揍吗?这么大的事就这么平淡的说出来,但转念一想,六子赶来通知自己,早知道情况,该震惊的也震惊完了。
项城,紫龙部落最西边的大城,也是巴颜河流域的一座大城,可以说是紫龙部落的西大门,也是紫龙部落对外的贸易重镇,更重要的还是收集其他部落情报的前哨站,快马是紫龙部落紧急程度最高的情报传递方式,为保证情报及时传递可以动用一切必要资源,“老黑子”是魔界对黑龙部落的称呼,潼凌城则是白龙部落的主城,主城陷落,白龙部落这是要灭族吗?
这一愣,英气少年脚步不由一滞,想对眼前的六子说什么却又生生忍住,只吐出两个字,“回去”。便翻身上马,向纳曼都疾驰而去。
纳曼都,紫龙部落议事厅。议事厅分为大厅和小厅,大厅是平日里大庆或者商量族中大事的地方,此时正悬挂着鲜艳的红色布幔,准备庆祝即将到来的丰收日,四周站着几个守卫,却是不见他人。而小厅里面,围着议事桌正坐着五人,为首的一个身穿青底紫边袍,头上戴着龙纹头环,满脸络腮胡子,头上一束白发显示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此人正是紫龙部落的族长—姜融。
此时的议事厅显然与纳曼都城内外的热闹喜庆气氛不同,众人脸上都是一脸严肃,显然一个个在沉思什么。姜融看到众人没一个出声,紧了紧眉头,悠悠说道:“各位有什么想法都尽管说出来吧。”
只见底下的几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眼看族长不满情绪渐浓,下首一位长相慈祥的老者站了起来:“族长,莫要动气,此事老夫有愧,之前竟没有得到半点消息。据青龙部落和黄龙部落那边最新传来的消息,也并没有任何异常,看来这两族应该不会比我们知道得多。就是白龙那边也只是抵抗了一天就城破投降了,这事太蹊跷。”
听到老者的话,姜融先是叹口气,接着来到老者身边说道:“子衍老师请坐下吧,此时确实不是急的时候。”老者却没有依言坐下,似乎想到什么:“不知楚离师傅何在?”
姜融闻言一愣,转而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想必快到了,还有慕寒,或许这小子这次真可以动动他那龙骑卫了。”
被称为子衍老师的老者闻言哈哈一笑:“慕寒血气方刚,想为族里建功立业,那是好事,我看他那龙骑卫训练得不错,可以一用。”老者说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神情颇为自得。
说起自己的儿子,姜融脸上神情也不由一松,跟着哈哈笑道:“子衍老师太过奖了,慕寒这臭小子到底还是年轻,他训练那龙骑卫要不是楚离师傅看着,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随着两人的谈话,小议事厅的气氛也瞬时轻松了下来,就在这时,议事厅的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了三个人。为首的却是那个田边的英气少年,后面跟着的是六子和一个汉子,只见汉子一身黑袍,脸上裹着面巾,看不清容貌。
不等众人说话,那英气少年首先开口:“阿爹,我进门时听见你们笑声,什么事这么开心?难道紧急军情的事解决啦?”
“嘿,臭小子,瞧把你急的,进门就嚷嚷,你这性子,这次我还要认真考虑是不是要给你任务!”姜融喜悦表情散去,一本正经说道。
“别啊,阿爹,事情我都还没弄明白呢!”英气少年说着却是狡黠一笑,说着向姜融一跪,“孩儿姜慕寒见过父亲。”接着起身向议事桌左边的子衍老师及另外一个中年作了一揖,“子衍老师好,伊卢大人好。”子衍,伊卢点头回礼,又向少年后方的黑袍汉子点头。少年转向右方,同样躬身一揖,“谢将军好,南侯将军好!”两位将军同样做了回礼。
姜融见儿子一番作为也是苦笑不得,只得待众人见完礼才开口说道:“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都坐下把,伊卢,先跟大家把情况说一下。”
“诺!”伊卢闻言起身应诺,接着开口说道,“一个时辰前,我们收到西帅那边快马传来的情报,情报说黑龙军队四日前开始攻城,第二日潼凌城城破,其他白龙部落军队想要驰援也来不及,现在还在观望,至于潼凌城里的情况则只字未提。”
“那就是说白龙王是死是降也不知道吗?”姜慕寒提出疑问,“不知。”伊卢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西帅我了解他,只字未提就是他也不知道,不过不管白龙王是死是降,我相信黑龙那边恐怕不会就此停步。”一直未出声的子衍说道。
“那黑龙的军队呢?他们从何而来,之前没有一点消息吗?”姜慕寒再次问向伊卢,伊卢与子衍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这是我们的失误,之前我们确实没有接收到任何黑龙部落集结和调动军队的情报。”
伊卢说完,议事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从进门就一直沉默的黑袍汉子更是一直盯着旁边的地图,好似从没有听别人说话一般。
姜慕寒见大家沉默不由转向黑袍汉子,见他一直盯着地图,也不由好奇,“师傅,看出什么端倪吗?”
原来汉子却是姜慕寒的师傅——楚离,只见楚离听到姜慕寒提问,也没有继续盯着地图,只是悠悠的说道:“我也只是猜测,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一旁的子衍闻言也转过头看向地图,心中若有所思,开口问道:“楚离师傅可是发现什么不妥?”
“你们看这地图,如果从黑龙部落行军到潼凌城,最快的路径是什么?”楚离却没有直接回答。
众人一听,纷纷围到地图前,仔细观察起来,长相粗犷的南候将军率先开口,“从黑龙部落到潼凌城最快的当然的沿巴颜河东下,可是这得需要多少战船,这动静恐怕没走出西海就天下皆知了吧!”
众人一听也是停下思考,纷纷看向楚离,姜慕寒也是一脸好奇。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楚离却是一脸平静,走到地图前面,悠悠开口说道:“南候将军说道有道理,但却忘了另一条路径。”说着,楚离指向了屋顶。
众人好奇,随楚离的手势向上看,子衍师傅却是惊叫一声:“你说的是天上?”
“对,天上,不过据我所知,黑龙部落并没有训练飞行的魔兽,所以现在还只是猜测,我们知道的太少了!”说完,楚离将目光投向了姜融。
姜融心领神会,走回上座,开口说道:“楚离说得有理,我们在这胡乱猜测也是无用,众将听令。”众人肃立。
“楚离,姜慕寒听令。命你二人摔龙骑卫三千即刻赶往项城,协助西帅布防项城,如有消息即刻传回纳曼都,不得有误!”
“诺!”楚离、姜慕寒上前应诺。
“南候雄听令,命你摔所部三万兵马前往项城驻防,归西帅节制!即刻出发。”南候雄领命并退出了议事厅。
“谢邱听令,命你统筹纳曼都的稻谷收割事宜,尽快完成收割,让战士尽早归队。伊卢,此事由你协助谢邱将军。”
等二人应诺后,姜融的命令也算下完,接着又开口说道:“好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慕寒过来一下。”
待众人走完,议事厅只剩下了子衍和姜融父子。“慕寒,这是你第一次正式摔兵,去和你阿娘说一声吧,然后马上出发,我这写封信给西帅,出发之前你来取去送给西帅。”
“是,父亲。”慕寒站直身体,跟父亲行了个军礼,显示自己已经是个战士了。自己可以为紫龙而战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去,姜融心里五味杂陈,似乎有很多话想对儿子说,但心知这样于事情无益,于是满心惆怅只换作一声叹息。子衍见此也不由哈哈一笑:“雏鹰大了,就要自己去飞翔,经过这么多风浪,你还看不破吗?慕寒这孩子不错,你应该多给他机会锻炼锻炼!”
“你说得不错啊,但为人父母岂又是说说那么简单。这次我总感觉有点不安,或许此次黑龙的事没那么简单。”姜融却是藏不住心里的担忧。
“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形势不明,我们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有楚离师傅在,我相信保全慕寒还是可以做到的。”子衍继续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姜融望着挂在墙上的灯火,目光有些迷离,思绪似乎飘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