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分外炎热,客人也比往常少了一些,眼下这茶铺里,没有空下的也就只有一桌,坐了三个汉子,却也不是别人,正是那豫州三刀。
自从那日李承丰大败十数好汉,这几天,出这涪州的江湖好汉便比较多,其中自然也有来时在此逗留过的,被那金铃儿认了出来。多是神色黯然,在此喝茶休息,也是骂骂咧咧。
金铃儿已是听闻,这豫州三刀,便在那“十数好汉”其中,被李承丰一招败了,连那扬名的三把刀也被一并震碎。想也是在小林城里养了几天伤,今日才有力气回那豫州,也当是养伤之时,顺便寻了铁匠,新打了三把钢刀,一是有个傍身的家伙,二来也不至于让人闲说这“豫州三刀”,居然不带刀。只是打这三把钢刀时,怕是多加了好几十斤钢料,看起来竟比之前那三把更宽大。
今日再见,这三位已少了来时的飞扬跋扈,只是径直坐了,把刀立在一旁,叫了茶水。金铃儿依旧笑脸盈盈,给三位倒了茶。又去里边端来一盘煮过的盐花生,送予他们吃。
这瘦老三见了,却疑问道:
“小姑娘,我们来时点了一桌酒菜,也不见有什么馈送,怎的今日只叫了茶水,却送来这么老大一盘?莫不是见我们被那李承丰败了,可怜我们?”
如此一问,魁梧老二倒是信得就是这么回事。当真拍了桌子。:
“哼。。!小。。。小。。。小姑娘。。你。。。。你。。。竟。。。竟敢。。。瞧。。。瞧。。。瞧。不。。不起。。我们。!!”
似这结巴的老二当真不吓人,金铃儿听了,又是咯咯笑道:
“三位大侠,你们误会我啦~.我赠这一盘花生呢,第一,是觉得你们远道而来,两次光临小铺,道是有缘,第二嘛,也是表示对三位大侠的敬重。”
老三又问道:
“敬重!?你倒说说,为何敬重我们?“
结巴又掺和道:
“对!!!。。你,。。你。。。你说。。。。说。。说看。。。!“
金铃儿便又笑道:
“比起那许多不敢出手便被吓回去的人来,你们全力与那李承丰一拼,虽是败了,却也没丢这江湖好汉的颜面,这难道不值得小女子敬重?“
老二老三听了似乎也觉得有道理,老二没了言语,老三只得搭了句“小姑娘提挺会说话。。。。”旁边的黑脸老大却笑而不语,似觉得这金铃儿说得正如他想,倒顺便帮他教育了这老二老三。
这时,茶铺南北两头,各自走来两人,南边来的是尤逸与李乾坤,这尤逸走近了便招呼起来。铃儿见了,也是欣喜,直奔了过去,却是怠慢了北面来的两位客官。
这两人也不计较,自己找了个空桌子坐下,便直直看着眼前这对少男少女寒暄起来。到是那临桌的瘦老三眼神好,认得那其中一人穿的便是昱天教堂主级别的教衣,便悄声对黑脸老大说道:
“大哥,你看对面这两人,从衣服看来,那年轻的一个,定是昱天教的某个堂主,那着黑袍的,难不成就是郑恒?”
黑脸老大看了看那黑袍人,见其神态威严,气质非凡,便说道:
“极有可能。“
瘦老三又瞅了几眼,更是压低了声音,道:
“他们坐了半晌,也不叫茶,只在这儿盯着那小姑娘看,莫不是。。想找这小姑娘的麻烦?“
黑脸老大却是早已注意到了,小声道:
“静观其变。“
尤逸和金铃儿见了面,都是十分开心,尤逸先是介绍这李乾坤和金铃儿相互认识了,然后聊起那前几日的事,便说这李乾坤便是那与十数好汉大战李承丰的御剑少年。金铃儿好不惊讶,当真借了李乾坤的玄青剑来看,又说这御剑之术大家说的是神乎其神,还想请想这李乾坤现场表演一下。。。三人如此,当真是旁若无人。
到是店里的小二见得有客人坐了,赶紧上去倒了茶:
“客官,怠慢了,本店除了茶水,还有那熟食酒肉,二位可有需要?“
这黑袍男子面无表情道:
“先就要这茶水。“
小二便就吆喝起来:
“好嘞。两位大侠,有什么需要,便再叫我。“
也就是这两声吆喝,才把这三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金铃儿好生敏感,马上就觉得这两个人与其他往来客官大不一样,似乎来者不善,便转过来,轻声对尤逸说:
“这两人一直看着我们,我觉得有点害怕。“
尤逸和李乾坤也都注意到了这两人,只是听金铃儿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两人异常,并不像是路过而已。
李乾坤便说:
“我去叫他们转过去!。”
这便提剑欲上,却被尤逸拦住,
“乾坤,这两人虽是一直看我们这边,却也未有别的动作,若是贸然冲撞,也定会生出是非,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看他们做何计较。”
金铃儿与李乾坤相继点头,三人便转身欲走,
果然,那年轻男子见状,马上站起身来,叫道:
“请留步!”
三人顿住了脚步,知道今日这是非是躲也躲不过了。
尤逸马上便掉头过来,问道:
“干嘛?“
年轻男子说道:
“我有些事情,想当面问一下这位姑娘。”
说着便指了一下金铃儿。
尤逸也不示弱,叫嚣道:
“你是谁?有什么事,便来问我!”
这年轻男子见得有人出头,便毫不耐烦,几步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乃昱天教赤翼堂,堂主吴封卿,识相的给我滚远点!”
尤逸是听过这个人的,因替那昱天教主解决了不少麻烦事,年纪轻轻,便是把自己师父也逼了下去,做了一堂之主,确实有一套好手段。
尤逸也是有怕,但一想这吴封卿一脸凶恶,直找铃儿来,莫不是知道了灵儿和李承丰的关系?也就顾不得那许多,又说道:
“管你什么堂主不堂主,我们不认识你,也不想与你问话,你休要来烦她。”
吴封卿怒道:
“不识好歹的东西,找死!”
立刻突起手来,成一抓,径直过来,抓住了这尤逸的脖子,
尤逸突然被这一抓,顿觉出气不得,一阵扑腾挣扎,也是甩他不掉。便暗自照那擒决引,引出气来护住这要害,却不想这吴封卿也暗加内力,越箍越紧,尤逸更是难受,不一会儿,便憋得一脸通红,几要昏厥。
却见突然青光一闪,一柄黑剑凌空袭来,那吴封卿反应也快,立刻松了尤逸,翻身躲了这一剑。
金铃儿赶紧上去扶了尤逸,关切问道。
“尤逸。。你没事吧?”
尤逸得了呼吸,却也认不住捂住胸口一阵咳嗽,稍缓,才摆手说道:“没事。。我没事。。”
此时有个小二听得声音,探头出来,却见这处已是动了刀剑,便是吓得头也不回,撒腿跑了。
一旁的豫州三刀却也认得此剑,那瘦老三更是惊道“这不是上次那御剑的少年么!”
这李乾坤此时已是稳扎了马步,用那擒决引的内力,引剑回来,御在身前。
吴封卿见了,却是冷笑道:“当真是有这么一位御剑少年,我便来会一会你。”
便提了劲道,叱了一声,向这李乾坤攻了过来。
李乾坤见得,立马指剑一挥,御剑刺去,却被那吴封卿侧身闪过。便赶紧跳退两步,凝神控剑,使出了那自创玄青剑诀中的攻招,却也是凌厉奏效,只见那玄青剑连劈带刺,吴封卿只得连作躲闪,近不得身,倒是连退几步。
不过两三招下来,吴封卿便已被这玄青剑逼得一个踉跄,失了重心。李乾坤便也毫不迟疑,指引玄青,当头劈下。
再看吴青峰,见这黑剑已至眼前,躲闪是已不及,便一手扶了地,另一手却横臂一挡。
“铛。。!”的一声,这玄青剑的一劈,却硬是被这手臂给挡了下来,只是从这声响看来,确是劈到了金属硬器之上。
僵了半瞬,吴封卿便运了劲,把这玄青剑弹开。李乾坤内力尚浅,当下已觉乏力,也就顺势收剑。想借此空隙,休息片刻也好。
却看见那吴封卿一脸怒容,两臂一抖,竟是落出两柄三叉钢刺。刺身扁短,便是时时藏于袖里,寒光慑人,想是夺了许多性命。
李乾坤见状,真心是不敢再作那休息的打算,大叱一声,果断又将这玄青引指出去,又施起那玄青剑诀。
那吴封卿,既是露了凶器,便就不再躲闪,两手行云流水般的耍起那三叉钢刺,将这玄青剑的攻势挨个挡下,更是顺势推进,转眼之间,便离那李乾坤已不过半丈!
李乾坤知是已入了绝境,也没犹豫那许多,直收剑回来,瞬提了全身气劲,指了那玄青,做了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攻。
那玄青剑青光大盛,直刺过来,吴封卿见此猛势,也不再挡,抽身闪开。可这黑剑来得太快,依旧没躲得过,右手臂“呲”的一声被划出一道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那黑剑得手,又便回身攻来,吴封卿受得一刺,已是怒得是咬牙切齿,当下运足了气劲,提起双刺来护。
便闻“噌”的一响,吴封卿这双刺,已是把这来势汹汹的玄青剑挡住。这李乾坤也不敢收手,死死发力。这吴封卿与那黑剑便似定格一般,僵持许久。
不过,这擒决引虽是刚猛,却是经不得持久消耗,再者,李乾坤的这擒决引的功夫,似也欠些火候,眼下这李乾坤撑了这么久,已是全凭毅力,远远超出负荷了。
终于,这玄青剑“铛”的一声被弹飞,李乾坤顿时没了力气,瘫软下来,只得靠手撑住,方才没有倒下。
吴封卿终于如释重负,站直身来。恶狠狠的看着李乾坤,像是恨不得马上将眼前的少年撕碎才得解气。
“乾坤。。”
尤逸赶紧踉跄过来护住,却也只能瞪着这吴封卿,眼看这他磨着双刺,一步一步走过来。
这时,那一直稳稳坐着的黑袍男人,却站直起来,淡淡的对那吴封卿说道:
“够了,没必要再为难他们。”
这人声音低沉浑厚,极是威严,吴封卿听了,只得作罢,却也极是不甘心,依旧恶狠狠的盯了两人老久,又是大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这才得罢。
那黑袍男人负手慢慢走到金铃儿身边,问道:
“小姑娘,你爹,是谁?“
金铃儿虽是有些害怕,却依旧是有些性子,回道:
“我爹便是我爹,你们两人一脸凶神恶煞,问的话也好生无趣。”
那吴封卿当场又怒了,吼道:
“小姑娘!对我们教主说话放客气点!否则我可对你不客气!。”
那这黑袍男人便是郑恒无疑了。
金铃儿却回道:
“哼,我已经够客气了,要是我打得过你们,便才教你们什么叫做不客气!”
“你!!。。。”
那吴封卿又欲发作,却被郑恒示意打断。
郑恒又对金铃儿说道:
“小姑娘,你不要怕,我们并无意为难你和你的朋友,你只需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保证你们的安全。”
此话听来,金铃儿是半信半疑,一面确实对这两人没什么好感,更谈不上信任,一面又极是担心尤逸和李乾坤的安危。思索片刻,又问到:
“真的?“
郑恒,淡淡一笑,答道:
“你放心,我从来不说假话。“
金铃儿便爽快说道:
“好吧,姑且信你,你问吧。?
“很好。”郑恒便说道:“你爹姓甚名谁?”
“我爹全名金易德。便又怎样?”
“你可认识李承丰?”
这一句问出来,尤逸大惊,心中暗道:
“不好!这郑恒多半是知道了铃儿是那李承丰的妹妹,莫不是想抓了铃儿来诱李承丰现身?“
却又碍于不能直呼金铃儿,叫她不要说出认识李承丰的话。只得在旁边着急的望着,又使起眼色,同时祈祷金铃儿能读得懂。。
但金铃儿心想,我与李承丰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如实告知他倒也无妨,张嘴便欲说:
“我与李承丰。。。。。“
“铃儿!!!“
却是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打断了这金铃儿的话,众人循声看去,正是老金。金铃儿见了,便就突然哭了起来。
“呜呜。。。爹。你可算回来了。。。呜呜“
“哈哈哈哈。。“
可谁又能想到,郑恒见到这老金,居然放声大笑起来。又问那金铃儿:
“这金晓林便是你爹?“
金铃儿收了哭声,对那郑恒说道:
“什么金晓林,我爹叫金易得!!”
“哈哈哈哈。。如此,便错也错不了了“又是一阵大笑,这郑恒便转身对老金说道:
“晓林大哥,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金铃儿也是楞住了,怎么自己爹有个名字叫金晓林,自己居然不知道。只有那尤逸猜道:这定是当年老金闯荡江湖之时用的名字。看来这郑恒当真是知道铃儿的身世了。。
再看那老金,此时确实面如铁灰,村得本就消瘦的身子越是虚弱。
“尤逸!带着铃儿,快走!!!“
老金咬着牙,瞪着郑恒说了这句话,想也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郑恒也是了然,便对那吴封卿说道:
“我须得陪我这多年不见的老哥哥动动筋骨,余事便别让我分心了。“
吴封卿恭敬应了声:“是。教主。“便就过来欲抓这金铃儿。
老金见了,怒的一声大叱,竟是飞身过来,直直一掌朝那吴封卿奔去。
这一掌来势汹汹,吓得吴封卿竟也退了几步。却不想,被那郑恒突的一手抓下,落下身来。
郑恒道:“晓林大哥,今日便要得罪了。“说完便引了气劲,径直袭来。老金果真无法,只得与这郑恒缠斗起来,纵然是担心那金铃儿,也是半刻也分不开身。
眼看那吴封卿将至,尤逸便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一旁的李乾坤已是精疲力竭,自己这本事与那吴封卿,根本不够看。眼下也只有一便护住李乾坤,一边拉了金铃儿,退得一步算一步。
正在此时,跳出三人,挡住了那吴封卿。再看来,看那三人一人携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不是那豫州三刀又是何人?三人同时出现,想也是看准了时机,商量了妥当。
那黑脸老大侧脸过来,丢给过来一把乌黑的剑,说道
“那位少年英雄,当日你御此剑助我们战那李承丰,今日我们三兄弟也还你个人情。这个人就交给我们,你们快带着那小姑娘先走。“说罢,三人提刀便上。
虽是得了这豫州三刀相助,尤逸也知这形势危急,稍作考虑,便拉了铃儿,说道:
“铃儿,我们快走!!”
“可是,爹还在。。。“
老金也见了这状况,知是过了此时,再走便难!便就发力逼退郑恒,缓下一口气,对铃儿喊道:
“铃儿,你不走,我还得分神顾你!若走了,我才可安心一战!”
那豫州三刀瘦老三似也得了空闲,岔话道:
“小姑娘,你既说敬重我三兄弟,便当是识得大体啊,今日我们可只为还你那一盘花生的恩情,拖一阵是一阵,实在拖不了,我们也得撤啊。你抓紧时间赶紧走!!!”
也不知是老金的话管了用还是这瘦老三说得在了理,金铃儿听了,虽是依旧哭泣,倒也想通了许多,被这尤逸一拽,也就跟着走了。只是时不时回头,含泪望向老金。
尤逸一手扶了李乾坤,一手拽了金铃儿,先是走了段官道,后又抄了小路,一连赶了有七八里,这才觉得放心。也是实在累的不行了,便找了处阴凉隐蔽处坐下,与两人商量道:
“我们已经走得远了,便在此休息一会儿,再作打算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