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又见那两塔之间,寨门之上,修有露台,上面三五汉子已是瞧向这边,又是携了凶器,面相不善。尤逸便是惊了一脸,暗骂自己太傻太天真。
黎倪香像是怕尤逸跑了,一把把他拉住,陪笑道:
“别怕。。。我们不会害你。。。”
芸儿也跑到尤逸跟前,有些焦急:
“尤逸公子。。。有小姐护着你,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的。。。”
尤逸羞悔,竟是有些恼怒了,把黎倪香的手甩开,骇然说道:
“此处地形如此复杂,你们立寨于此,却不知害了多少往来路人。。。”
黎倪香和芸儿也不料尤逸有此反应,听了这话,似是自知有些理亏,一时吞吐,也想不出还该如何再说。
看着黎倪香和芸儿,虽是也发不出火,但也是涉世未深,只知善恶,心中计较,就算自己在这寨子中不会有什么危险,却也不愿与这山中强人有些什么瓜葛。
也不想多说,愤然转身,便就欲走。
黎倪香跟上,又欲将尤逸拉住,却又再一次被甩开,也不气馁,追着说道:
“我家虽是山寨,可你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啊。。。林里晚上当真危险。。。”
其实,尤逸如此愤慨,却多是恼怒自己,觉得今日在两女子面前太傻,受了欺骗,伤了自尊。又听得黎倪香说自己“怕”,更是羞怒,便走得更快了。
“慢着!!”
没走出多远,便传来一记男声叱喝。
回过头来,却见一汉子已立在了这寨门前,粗皮麻衣裹身,腰上别了一刀一斧,自是粗眉大眼,不怒自威,尤逸认得,这正是那门台上的汉子之一。
有了这一声,便不断有拿了家伙的汉子从那寨门缝中窜了出来,片刻竟有了十数之众。
那汉子又开口道:
“小子!都到了咱寨门口,哪还能让你给轻易跑了!!”
那身后众人,纷纷“嘿嘿哈哈”大声肆笑。
这便才是山寨强人的气势,尤逸眼下便觉得自己已是成这帮山贼的猎物了。
黎倪香安慰尤逸道:
“别怕。。。他们只是摆摆样子罢了。。。”
说完便跑向那汉子,说道:
“孙叔叔。。。他是我朋友,你们不要这么凶!”
那汉子哼了一声,面有不屑,说道:
“我在门楼上可瞧得仔细,这小子见了寨门便被吓到,也不理你劝阻,撒腿便是要走,倒是小倪香,如此怯弱之人,你还追他做甚,便让众弟兄给他上一课,教他些礼数!”
黎倪香还欲劝阻,却听尤逸正声呼道:
“你们这帮强人草寇,做尽恶事!我是不愿你们同流合污!!却不要以为我是怕了你们!。“
这一句“强人草寇“,那众数汉子自是被骂惯了,哈哈便就笑过,但对于黎倪香和芸儿来说,却似有些伤人,两人听后,面有哀色,不怎好受。
尤逸当真是不惧这群汉子的,只是这笑有嘲意,听着心烦,尤逸心道:与他们纠缠做甚,便又转身欲走。
那汉子见了,冷笑道:
“小子!你当真以为自己能走得掉吗?!“
尤逸回过头来,冷峻应道:
“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便就又迈开步子走起来,那汉子见了,也是有了怒意,骂道:
“毛头小子!竟敢目中无人!!“
“孙叔叔!!“
黎倪香伸手欲阻,却未果,又似十分担心尤逸,只得惊声传道:
“小心!!!“
尤逸听得,转身过来,便见那汉子已是提了家伙,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尤逸虽无实战经验,眼下却有怒气上头,倒也不豫不惊,两手一摆,便是将那炙星,玄夜御起。
突见有那一金一玄两道精光闪过,那汉子大惊,提刀便挡。
却听“叮铛“两声脆响,便有火星四溅,碎物横飞,教其不敢睁眼,又觉虎口一震,苦痛不已,几欲松手,却也自知难堪,只得强忍下来。
再看时,尤逸已是收了手,但手中钢刀却是只剩了半截,那横断之处,如锯如凿,有齿有菱,又听得一声脆响,另一截断刃腾空几经翻滚,这才落了自己身后丈远。
那汉子惊出一身冷汗,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众汉子见得,有些犹豫。但却不知有谁呼了一声,便也都顾不得那许多,纷纷****家伙,喊杀过来。
场中那汉子却一摆手,示意众人别上。众人顿时停下,多是表情复杂,却不知其心中到底怕是不怕。
尤逸平身探出两手,收握了炙星,玄夜,扫了众汉一眼,不言转身。
见得都罢了手,也都无损无伤,黎倪香松了口气,却似还欲挽留,追喊道:
“尤逸。。。“
尤逸在此与这群人纠缠了这许久,才知这手中双匕好使,也不耐烦,提起内力,又将那炙星寄出,
炙星盛光疾刺,黎倪香却不躲不闪,视之若无,似对尤逸已是交心知己,觉得他不会下手伤了自己,却也是不差。
尤逸仁善,从小到大也未曾伤过谁,眼下是有冲动,但本意也不过以此表绝。却不想黎倪香如此生死不顾,心中顿生纠结。
如此短暂迟疑,收招不及,炙星一斜,便从黎倪香肩上划过。
“呲“!
黎倪香衣料偏硬实,受此一划,自是豁然张了老开,露出皙皙白肉,香柔锁骨,却又有寸许伤裂,徐徐潺出鲜血,片刻便将这美好盖去。
吃痛轻呼,微微一颤,却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神色依旧焦急,却不是为这铭心的痛楚:
“不要走好不好?。。。“
伤了黎倪香,尤逸的心也颤了一下,望向那盈盈双眸,更觉心乱如麻,不之所措。
“小姐。。。“
芸儿过跑来,也是十分担心,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尤逸,却也不言。
尤逸不语,黎倪香更焦急了,皱眉问道:
“你。。。是不是讨厌我?”
尤逸回神过来,今日种种,一如这处的密林之境,交错迷离,突变横生。
一咬牙,终是转头跑开。
黎倪香想跟上,却被那汉子一把拉住。
那唏嘘的众人,与那或有的牵挂,纷纷远去,尤逸片刻不停,趟下这高地,择了条阔路,便朝这密林深处窜去。。。
也不知行了多远,见得眼前生出一条小溪,才觉了渴累,捧着溪水,饮了不少,又多捧了几下,把自己洗了个冷静,瘫坐下来,思量许久,依旧是不明白今日所为是对还是不对,也是苦恼,也是焦虑。
却还不知道,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这类踌躇难断之事,还自会有许多。
远处传来一声狼狼鸣,尤逸回神,才见那日头已是藏入了山头,夜色是马上就要降下了。
收回多数思绪,片刻计较,便才起身,在四周取了些易折的树枝,又拾了些枯叶,放做一堆,拿火折来点。枯叶遇火便燃,倒是树枝还未全干,多有青烟,却也不易点着,尤逸又寻了些叶子,多加了几把火,才终于将其引燃。
再摸怀里,幸好还剩了些干饼,又去到溪边,与溪水伴食了。再看顶上,已是星辰漫天,皎月当空了。那林中不断传来阵阵狼鸣,尤逸皱了眉头,又起身来,乘着月色,又寻了几捆树枝,今夜是不敢有闭眼的打算了。
尤逸对着这篝火,拿出炙星来,看着那刃上浅浅淡淡的血迹,呆呆坐着,独自沉闷,不知是在担心自身的安危,还是其他。
依旧不知是过了多久,见篝弱了不少,尤逸便从身旁拿了树枝,添加进去,照料了一阵,见得火势再起,便才安心。
长叹一气,抱头躺下,望着那漫天星辰,或得松释。
周遭寂默,万籁无声,静得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尤逸正自出神,却又依稀有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中,屏息细察,那声音是越来越近,便是有甚么东西正朝这边过来。
尤逸自道,当是那林中猛兽了。
却不知是一只,还是一群。。。
翻身起来,拔出炙星,玄夜,寻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死死盯着那暗黑之处。
声音越来越近,不过片刻,已是依稀见着了黑影,再一细辨,才识得应该是一个人,一瘸一拐正朝这边走来。
尤逸松了口气,却也诧异,心中暗道,莫不是与我一样的路人?想了想,也好,轮流执夜,今晚或还可以休息一阵。
待再走得近些,有这篝火映照,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逸却不禁惊呼:
“怎么。。。是你?!!“
扶着树干,看着尤逸,黎倪香开心笑着,似是已经满足,不再有动作。
突然见了黎倪香,尤逸也是楞了,心情也自是极其复杂,踌躇半晌,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看了看他留下的伤口,见得已作了包扎处理,便也心安了些,但见她始终掂着一只脚,又想起她刚才那一瘸一拐的动作,尤逸也疑惑,问道:
“你的脚。。。怎么了?”
黎倪香嘻嘻一笑:
“刚才摔了一跤。”
篝火并不明亮,尤逸仔细一瞧,才见黎倪香身上,头发,多有泥草,脸上还有一处被蹭破了皮,隐隐有几道血丝,却是依旧挂着盈盈笑意,惹人怜惜。
尤逸皱了皱眉头,又问道: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寨上见着你生火的烟,便就知道你在这儿了。”
尤逸与黎倪香相视,却有愧那灼灼眼神,匆匆逃离,心乱如麻。
这夜色沉寂得刚好,两人相隔尺许,依稀听得到对方的心跳。
良久不语,终是传来一阵人声吵杂,划破这静谧,尤逸望去,远处似是有人群攒动,都持有火把,也是照亮了一片。
黎倪香见了,却不思索,一蹦一跳走到篝火边,把那些燃着熊火的树枝拾起,直往那溪里丢。
尤逸不解,问道:
“你在干什么??”
黎倪香却不理会,淡淡笑着,一根一根把那篝火拆抛了干净。
光线渐渐弱了下来,这一处便也隐觅归寂,幸得那玄月不吝,熠熠柔光,若隔得近些,尚还能看得清彼此。
那一群人渐近了,呼喊声也清晰了些。
“倪香!!!!倪香你在哪儿???!!!”
尤逸听得清楚,问道:
“他们在找你,你快回去吧。”
黎倪香却应道:
“我不回去了!”
也是隔得远了些,尤逸已是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许便因如此,黎倪香顿了顿,又说道:
“我要跟你走!”
不是没有预感,但尤逸还是楞了,半晌,终于开口道:
“不行!我送你回去!!”
便就过来,拉了黎倪香便走,只是刚走一步,便听到她吃痛轻吟,这才想起,她的脚受伤了。
尤逸迟疑一阵,鼓起勇气,一把将黎倪香抱起,便向那吵杂之处走去。
“我不要回去!!!。。。”
在尤逸怀里,黎倪香伸出两手把尤逸抱住,并不挣扎,却似用哭腔哀求。
尤逸不视不理,迈步自走,似乎抱着黎倪香已是斗了胆,再不敢再与他再有交涉。
黎倪香求了两声,没有回应,自是委屈急切,无奈之下,便在尤逸怀中一转,朝尤逸肩上狠咬下去。
尤逸顿了顿,当是痛得钻心,却依旧不语,迈步又走。
黎倪香哭出了声音,终是翻身下来。
两人对望,一人冷峻不语,一人含泪抽泣。
尤逸无法,转过身,便欲朝那火光之处走去。
“噌!”
便是抽刀出鞘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却也刺耳。
尤逸转过身来,便见黎倪香已把弯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干什么!“
尤逸惊了,想起黎倪香之前的生死不顾,便也知她此时也是当真的。
冲过去,徒手拿刀夺下,丢出老远,却也不知是何来的勇气。
再是四目相对,而此时,尤逸已是完全没了主意。
黎倪香一把抱住尤逸,也不及他反应,径直吻向他的双唇。
脑中一片空白。。。自己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那一缕体香袭人,侵魂蚀骨,那一阵唇舌柔荑,好自沉沦。
密林伴溪,繁星奉月,若不是尤逸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兴许眼下这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便真不会负了如此的良辰美景。
尤逸惊醒,推开黎倪香,不轻不重。
见她依旧泪眼摩挲,也正望向自己,有得片刻,却羞红了脸,往前一倒,又沉入自己怀中。
尤逸与黎倪香相识不过半天,却了这肌肤之亲。
他明白了,她的率真大胆,羞涩单纯,爱与谎言,都是真实的。
今日的惊喜沉醉,香艳心动,也是真实的。
此时不再慌乱抗拒,也不再有其他动作。
也觉唐突,也有愧意。
却也坦然,毕竟,这也是最真实的自己。
本来有惧那山林猛兽,不敢入眠,有了这佳人依偎,众星相伴,似也安心坦然不少,尤逸沉浸了许久,终是眼皮一沉,入了梦中。
翌日,问了尤逸来去,黎倪香便不顾痛楚,掂脚跛行,开心的走了前面,尤逸追上,见她脚踝已是肿了老大,不免皱眉,想了想,便转过身去,蹲下来,双手后摊,是欲叫她上背。
黎倪香见了,自是欢喜,轻咬下唇,徐徐俯身。
这一路鸟语花香,春色正好,两人鲜有话语,却是一人好自沉稳,一人芳心悸动。
恰如了那裕郎姳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