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走了多久,禾大力嗅嗅鼻子,忽然道:“有酒香?”
龙远东也吸了吸鼻子,道:“这车里装的是酒,定是刚才翻车时,酒缸裂了!”
“酒缸既然裂了,与其白白漏掉,不如我们喝掉吧!”
龙远东一想很有道理,拍拍肚子,道:“光喝酒,也不抵饱,你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食物!”
云天甲吃了一惊,连忙阻止道:“这个车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少了缺了,我们都要挨鞭子!况且出勤时喝酒,也是大罪,你们千万别乱来!”
禾大力无所谓道:“挨几下鞭子要什么紧?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云天甲苦口婆心道:“这酒肉都是专供士官们用的,你两个吃了,那还得了?听我一句,别犯傻!”
“胆子忒小!有事都算我的,还不行吗?不过是一些酒肉,他长官吃得,我就吃不得?”
禾大力馋虫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
云天甲无奈只好退一步,道:“适可而止,切莫多吃!”
可禾大力是什么性子,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更何况,龙远东还推波助澜,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故意放慢了马速,悄悄拉开车队距离。
两人肉吃了一块又一块,酒喝了一坛又一坛,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云天甲一个人端着架子,也无济于事,干脆也壮起胆子,胡塞了个饱。心想等到了那磨风口,就准备挨训吧!
龙、禾二人,吃饱喝足,便醉醺醺地倒在马车上,信马由缰而行。云天甲一看和车队拉得越来越远,忙拉起马缰,自己驾车。
过了片刻,禾大力突然清醒了几分,囔道:“现在去磨风口,肯定要挨揍,不如我们驾了马车,溜之大吉!不当这个兵了!”
云天甲又是吃了一惊,斥道:“死胖子,你脑子被酒烧坏了!深更半夜,我们能溜到哪里去?一旦被捉住,便是逃兵,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龙远东嘿嘿笑道:“逃是不能逃的,到磨风口前,我们把酒醒了,不就行了!车上少了一点酒肉,总不能说一定就是我们吃的吧?赶了几十里夜路,不小心掉下几个坛坛罐罐,也很正常啊!所以不是什么大事情,怕个屁!用不着兵也不当了!不当兵,天寒地冻地,去哪里觅食去?”
云天甲无言以对,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上。驾驶马车,慢慢缀上车队。
董瘸子在前面车上喊道:“后面的,龙铁铲,胖子,快跟紧了!刚才咋回事?都不见影!”
“夜深看不清路,现在没事了!”云天甲高声回道。
一路无话。
到得磨风口,队长赵虎喊开寨门,车队逶迤来到粮仓空地,马上就要开始交割物资了。
龙、禾二人兀自呼呼大睡,叫也叫不醒。
云天甲大急,一人一脚,踹下车去。
钱豹来找龙远东,见二人躺在地上,诧异道:“怎么回事?”
“啊?没事!没坐过马车,头晕,让他们躺躺就好了!”云天甲信口胡扯道:“我去粮仓将清单交割!”
“也好,我带你去!”钱豹混不在意道。
仓曹管事睡眼迷离地翻开账簿,呵欠连声,问道:“粮车可是二十辆?”
云天甲心脏乱跳,回道:“一辆不少!”
管事打眼一数,点头道:“不错!是二十辆。”再多一句也没问,便在交割书上按了手印,道:“诸位兄弟辛苦!我自会安排兵士,将车中物资,卸到仓库。各位的下榻之处,我已着人打扫干净,大伙都去歇息吧!”
云天甲十分意外。
这么容易,便蒙混过关了?
那么所谓的交割文书,岂非形同虚设?
这个粮仓管事,也太马虎了吧?少了的东西,一旦追查下来,他岂不是要担好大责任?
一次两次,小小差额,不易看出,但长此以往,积少成多,焉有不被发现之理?
然而看这仓曹管事的做派,应该是做了很多年的。马马虎虎做了很多年,还没出事,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军中根本没人查账!
由此可见,府库中的粮草数目,必是一团烂帐无疑。
这一边,队长赵虎右拳抱胸,行了一个军礼,道:“多谢管事!”大声道:“兄弟们这边走!”
云天甲定了定神,急忙跑去喊醒龙、禾二人,跟着大队离去,互听管事喝道:“站住!”
龙远东、禾大力充耳未闻,径向前去。
管事大怒,道:“把这两人拿下!”几名军士冲将过去,擒住龙、禾二人。
赵虎听到动静,过来问:“什么事?”
管事道:“赵队长,非是我多管闲事,此二人满身酒气,醉眼熏熏,大摇大摆,完全无视军纪军法,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虎见龙、禾二人满脸血红,迷迷瞪瞪,果然是喝醉了酒的样子,也是大怒,道:“在下管教无方,实在惭愧。这两名军士新来乍到,不懂规矩,请先生重罚!”
“那就得罪了!”管事挥一挥手,道:“将他们绑到那边铁柱上,醒一醒酒,明日再做计较!”
云天甲急道:“大人,寒冬腊月,滴水成冰,铁柱寒凉,恐他们经受不住!”
赵虎喝道:“住嘴,就该这么办!不吃点罚,怎能长记性?”
云天甲怕激怒赵虎,惩罚来得更加严重,不敢再说。心想龙、禾二人修为不浅,又吃饱喝足,应该没啥大事,且让他俩在这吃吃冷风,明日一早,再来看他们。
临睡前,赵虎召集大家道:“明日一早,我得回营复命,钱豹、董瘸子两个什留下来,等待龙、禾二人的处理结果。事情一了,便将他们带回营去。这两个小子,胆子太大,就是欠收拾,回去看我不炼死他们!”
云天甲无话可说,找个位置躺下,身体疲乏,不久也昏昏睡去。
次日赵虎带领三个什,赶回鹰嘴镇。
钱豹、董瘸子常来磨风口送粮,对此地非常熟悉,不知从哪搞来一些热食,众人一一分了。
“什长,我们去看看龙、禾两人,如何?”云天甲犹豫再三,找钱豹商量。
钱豹粗声道:“磨风口是军事重寨,岂能容人随意乱走?大家还是老实呆在屋里,消息出来,自然有人通报。”他虽然脾气粗暴,但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没想要趁机报复禾大力,因此说得倒也是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