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大力勃然大怒,掀桌吼道:“你屠了无辜村民,竟然还敢在我面前顶嘴!老子先撕了你再说!”
龙远东喝止道:“胖子,你给我坐下!人都来了,不妨把话说清楚。公孙亮,你且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公孙亮不卑不亢道:“我们是屠了七个村,但他们绝不是无辜村民,个个都与五行宗关系密切,或是家属,或送情报,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也不一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我们身为官军,剿匪天经地义,在下不知错在何处?”
禾大力一脚踢碎木凳,喝道:“你还狡辩!那些人明明就是普通人!连魂师都不是!即便有人通匪,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男女老幼全部杀了!幼儿何辜?孕妇肚子里的胎儿又何辜?你们杀人也就罢了,为何还奸淫民女?这与五行宗那些土匪有什么区别?”
公孙亮针锋相对道:“造反之罪,株连九族,对于五行宗的逆贼,我军何必手软?怎能手软?即便有些过激之举,也在情理之中!”
禾大力恼他狡辩,怒气更炽,踏步而前,伸手便要捏碎公孙亮喉咙。
龙远东急忙格开,道:“给我退下!你再冲动,我叫人把你拖出去!”问道:“公孙亮,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将士战力修为如何?”
公孙亮躬身道:“禀将军,我们马台郡府军原有兵士三千二百名,郡治失陷后,赵主事带领大家突围,生还两千人。这半年来辗转战斗,减员剧烈,吸纳的新兵与伤亡基本持平。现在总人数仍是两千。其中六阶魂师只有赵主事一人,五阶魂师九人,四阶魂师五十三人,三阶魂师七百五十人,其余都是一阶、二阶魂师。”
“竟然全部都是魂师?”龙远东眼睛一亮,沉吟道:“两千人的队伍,四阶以上的魂师仅六十三人,三阶魂师却有七八百,看来大家主要都是卡在修炼关口上,只要善加引导,潜力不可限量。这么一支队伍,如果编在龙甲军中,未来必然大放异彩!”
“将军英明!”公孙亮听到这番表态,悬着的心终于有了一些着落。
禾大力高声道:“我不同意!这样的部队编入龙甲军,没得坏了名声!我们只要身家清白的好男儿,不要胡作非为的老油条!”
公孙亮知道禾大力在龙甲军中的地位,生怕龙远东因为他的阻扰而放弃收编,额头不自觉渗出细汗。
龙远东不理禾大力,转头道:“文腰兄,你是参谋长,你有什么看法?”
独孤文腰凝眉思索半晌,道:“第一,马台郡游击军原本便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府军,现在重新编入我们龙甲军,无可非议;第二,这支部队整体战力虽然不高,但是可挖掘的潜力巨大,略微整编,短时间内便可大幅增加龙甲军的实力,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好事;第三,游击军屠村之事,对错尚存争议,我以为应暂时搁置不谈。”
禾大力大吼:“杀人屠村,对错明明白白,有什么争议?”
龙远东怒喝:“你先给我闭嘴!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
熊壮壮、钟鼎和等人虽然也反感赵东辉的屠村之举,但假如村民当真都有通敌的事实,那么杀了似乎也可理解,就说当日在马台郡碰到的老头,便曾经亲口承认认识五行宗的人。因此大都赞成收编。
宫洛洛身份超然,无可无不可。
云天甲则是默而不言。
龙远东来回踱了几步,道:“公孙亮,我非常乐意收编你们这支部队。但是有三个条件,你须得让赵东辉同意。否则,你们恐怕要另谋出路。”
公孙亮拱手道:“什么条件,请将军言明!”
“第一,游击军必须全部打散,分别整编到龙甲军各部,不得保留以前的建制及隶属关系;第二,游击军来龙甲军后,所有将官,一律降级使用。比如说,赵东辉作为马台郡的司兵主事,本是正六品武官,平日管着数千人马,到龙甲军之后,军衔需降为从六品,做水旅旅长冯阿三的副手。第三,游击军所有队长以上将领,必须接受参谋部的军纪强化培训,蹲半个月小黑屋,以罚失城之罪,以惩滥杀之过!”
公孙亮大喜,跪地叩首道:“禀告将军,下官在来藕香坞之前,赵主事曾有交代,只要能够让战士们加入龙甲军,一切听凭将军决断。将军所说的第一条,游击军完全可以接受。第二条我回去禀明赵主事,让他取舍。第三条这小黑屋,不知道是什么?将军责我们失城之罪,滥杀之过,在下惶愧。”
“小黑屋是什么,待会让人带你去看。”龙远东正声道:“失城有罪,滥杀更有罪,这一点不容置疑。但是游击军于末路绝境,依然奋勇杀敌,坚持剿匪,忠心可鉴,志气可嘉,值得敬重。足下回去后,请尽力促成收编之事。这一杯酒,我敬你!”
禾大力见龙远东已经做了决定,心有不忿,重重哼了一声,忽然想:“我心中记着找赵东辉这小子报仇,但他如果不主动送上门来,我拿他也没有办法。龙铁铲一向痛恨欺负平民之人,上次平地鸽给五行宗报信通敌,他也没杀。他一意收编赵东辉的游击军,说不定是想把赵东辉先骗过来,然后再慢慢收拾。我先不出声,看他怎么弄。”
其实龙远东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从来不喜欢搞什么阴谋。他要收编赵东辉,完全出于真心。
一来,被杀的那些村民,的确有亲近五行宗的行为,赵东辉杀了他们,在朝廷眼中,不但不该作为污点,反而是忠于公事的证明。赵东辉又不是龙甲军的编制,哪知道龙甲军不杀平民的规矩?龙远东不能怪他。
二来赵东辉主动来投,贸然一刀杀了,将来谁还敢为龙甲军效力?当今天下,哪个军队没有或多或少的滥杀行为?他们顾虑到赵东辉的前车之鉴,视龙甲军为不能合作的异类,对龙甲军的发展壮大相当不利;
三来龙甲军现有许多战士都来自其他部队,也曾经视平民为下等人,现在不也是好好的改造过来了么?龙远东有信心将赵东辉的游击军同化掉。
四则,独孤文腰南下招募士兵,真要招到八千人,难度太大。而且可以想象,如此招募到的士兵,恐怕大都是一二阶的低层魂师,与赵东辉率领的游击军百战老兵不可同日而语。真正的精锐兵源,毫无疑问以军队居多。未来龙甲军的扩军方式,也当以吞并整编老式残余部队为主,而不是直接到民间招募。
总而言之,收编游击军,对龙甲军利大于弊。龙远东没有道理为了泄一己私愤,不顾龙甲军的发展。
不过,他可以不杀赵东辉,却不能不对赵东辉施以惩戒。
公孙亮记下了龙远东提出的三个条件,连夜返回游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