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光阴似箭,不知不觉断崖上的野果已经熟了两次。
正是九龙山巅断崖台,不知日月光阴逝。
石坟顶尖草叶茂,师徒有义情深深。
崖壁留影神功进,昼夜不分勤是根。
悬空草果二度熟,神功终成遗愿人。
不想如今已是第二年深秋,九龙山山林万紫千红,好一派秋意正浓。
唐天儿终于不负所托,学成了《飞龙玉女神功》,他并没有将记载着武功秘笈的兽皮留在身上,而是压在了独孤道人石坟前的一块石头下。
然后他在独孤道人的墓前拜了三拜,心情激动地说:“师父啊,徒儿如今已按照您的遗愿学成了《飞龙玉女神功》,虽然没有将三套武功全部学完,但是也算是问心无愧了。就将这记载着武功秘笈的兽皮留在您的尸骨身边留作纪念吧。如今天下大乱,仍有安史二贼作乱,徒儿深受师父教诲,不敢忘记报效国家的大任,亦还未完成自己寻找红颜知己的心愿,此今徒儿不得不告别师父,闯荡江湖。徒儿仅以三拜,聊表情义,望师父在上莫要见怪。此处虽不是青山绿水,好在也是地处高台,又有九龙山天然风水长流,可算得上一处世外清净之地,今献上野果三枚,烤雄鹰一只,以清风为酒,以天地为杯,望尊师莫要见怪,徒儿唐天儿敬上!”
说完,唐天儿取出上好的三枚佳果,一只烤熟的雄鹰,吹了一口清风长气,在独孤道人的石墓前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一切都准备妥当,唐天儿竟有些不忍离开这待了一年多的断崖石台。
回望当初和独孤道人一起跳崖落到石台上的情景,以及独孤道人逼自己学习武功的一幕幕,唐天儿眼角就渐渐湿润了起来。
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果,那一朝朝风吹雨淋,无数个不眠不休的练功昼夜,挥汗如雨在岩壁上留下的印记,以及相伴了长久的猿啸鹤鸣,远山近景,以及那石墓上长满的野草丛,都让唐天儿有些难以放下。
不过他仍然记得师父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当报效国家。”
所以唐天儿不得不离开,不得不投身江湖,心系天下苍生。
迎着清风,唐天儿额头青丝乱舞,这一年的苦练已让他变得更加成熟和强大,也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和沉着,举手投足间都是堂堂的英雄气概。
正所谓英雄未出世早已练成于隐,心系天下便必赢天下,大丈夫敢为撼动大山,截断江河,气概不息。
唐天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断崖台上清爽的空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他的目光先是望向远方,然后轻轻闭上,蓦地,他的眼睛再次猛然睁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断崖之下跳了下去,就像是一只展翅的苍鹰一般,俯瞰大地。
一年后的九龙山脚已变了模样。
当年被安禄山叛军杀死的那些江湖侠士早已入了沙土,但是那一棵棵老树上还残留着战斗留下的道道痕迹。
唐天儿回想着当初发生的场景,大步走出了山林,朝着蜀中方向而去,他要找到唐军部队,回到自己的营中与安史乱军厮杀,建功立业。
走了二三十里路,唐天儿来到一处松林外,只感觉口干舌燥,正好不远处的地方有一条山溪,溪水清澈无比,水里鱼儿畅游,在小溪上还有一座长满青苔的小石桥,在石桥两头还有四座栩栩如生的狮子。
唐天儿来到山溪边,蹲下身子饮水,尝了一口之后,觉得这溪水实在是无比的甘甜。
他赞叹道:“没想到这山溪中流下来的山泉竟如此甘美,更胜过琼浆玉液。”
唐天儿又使劲喝了几口,只觉神清气爽,赶路的疲惫顿时减少了许多。
忽在这时,竟从小溪上方传来一女子轻盈的笑声。
唐天儿扭头一看,发现那女子竟然在自己的上游洗脚。女子身穿一身飘然青衣,头上扎着小辫,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甚是讨人喜爱。
女子捂着嘴怪笑一声:“本姑娘的洗脚水好喝吗?”
唐天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却又有些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没有留意到在小溪上方竟然有人洗脚呢。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姑娘既然明明见我饮水,为什么不提醒一下呢?”
“明明是你自己马虎,难道还要怪本姑娘咯,本姑娘就偏偏不提醒你,你能把我怎么样?”青衣女子得意地说。
“你!”唐天儿脸都被气绿了,他没有想到青衣女子不但没有半点歉意甚至还有些蛮不讲理。
“你什么你?怎么样,本姑娘的洗脚水好喝吧,你刚才不是说特别甜吗,如果觉得好喝的话,那就多喝一些呀。”青衣女子得意地笑道,乖巧的双脚在水里溅起两个水花。
唐天儿暗想:“哼,好男不跟女斗,像这样泼辣无礼的女子实在是太可恶,惹不起本小爷还躲不起吗?”
唐天儿站起身,甩了甩衣袖,径直离去。
谁知那青衣女子立刻喊道:“臭小子,不许走!”
唐天儿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走到了小石桥上,继续赶路。
“不许走,难道你是聋子吗,本姑娘在跟你说话呢。”青衣女子不依不挠,看到唐天儿不理会自己,竟然生气起来。
唐天儿依旧不理会,大步向前走去。
没走出半里路,唐天儿觉得肚中饥饿难耐,回想在九龙山这一年多来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肉了。
他抬头一看,前方正好有一家客栈,客栈名“蜀路客栈”。
客栈前几棵大树,树上还挂着灯笼,风一吹灯笼慢摇,果然好地方,好风水。
还没走近,唐天儿就已经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香从客栈中飘来。
唐天儿暗喜,心想这次一定要大吃一顿,好好打打牙祭,于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客栈中。
很快伙计就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上来了,唐天儿共点了一只烧鹅,三只鸡,其中一只白切鸡,两只烤鸡,一只黄焖鸭,半只烤羊腿,三斤老白酒,还要了两斤米饭。
看着面前堆满了如此多诱人的食物,唐天儿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随即他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左手抓着整只烧鹅,右手拿着烤羊腿,还不时喝几口白酒,那吃相简直就像是一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伙计看着唐天儿的吃相感到有些好笑地说:“客官,您点这么多东西,是几个人吃啊,怎么没有看到您的同伴呢?”
“我一个人吃。”唐天儿回道。
“什么?您一……一个人吃?”伙计伸出一个手指以为自己听错了。
唐天儿点了点头,继续猛吃起来,很快就将半只烤鸡给吃得精光。
伙计看了看唐天儿又看了看堆积如山的食物,咽了一口唾沫,怀疑地说:“客官,这么多您一个人吃得了吗?”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能一次吃下这么多食物的人呢。
唐天儿一边不停地猛吃,一边回道:“刚刚好,刚刚好,要是再来两斤卤牛肉就更好了。”
伙计吃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啊,您还要两斤卤牛肉啊。”
“怎么?难道不做我的生意啊?”唐天儿理直气壮地看着伙计说。
伙计赶紧解释:“不不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唐天儿说。
“小的不敢,只是卤牛肉没有了,锅里只有刚煮熟的黄牛肉,您看行吗?”伙计连忙摇头说。
“没有卤牛肉了吗?”唐天儿问道。
“是的客官。”伙计点头道。
“这样啊,那就来五斤吧。”唐天儿说完便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啊?五斤?”伙计惊讶地看着唐天儿。
“怎么不可以吗?”唐天儿抬起头看着伙计。
“可以可以,不过您刚才不是说要两斤吗?”伙计又说。
“刚才要两斤的是卤牛肉,煮牛肉当然要来五斤啊。”唐天儿说。
伙计已经快被唐天儿搞糊涂了,连忙点头道:“小的这就去吩咐厨子。”伙计转身便向后堂跑去。
“等一等!我改变主意了。”唐天儿说。
“客官,您是不打算要了吗,我也觉得就连桌上的那些您一个人也吃不完。”伙计说。
“谁说本小爷不要了?我改变主意就是说我不要了吗?你哪只眼睛听到我说不要了,我不但要,还要10斤,可不要缺斤少两啊。”唐天儿看着已经被折腾得快要发疯的伙计说。
“哦。”伙计感觉整个人都快被掏空了,感觉自己在唐天儿面前就像个傻子一样,目光也变得呆滞起来。
“记住我不喜欢吃牛屁股。”唐天儿说。
“哦。”伙计说。
很快十斤煮牛肉也端上来了,全都是牛腿肉和牛背肉,桌子上的肉现在堆得就像山那么高。
不但伙计,就连其他客人也都被这场景给惊呆了,他们不停地指着唐天儿议论纷纷。
唐天儿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独自大吃起来,一眨眼功夫就将一只鸭子,三只鸡,一只烧鹅吃得精光。
半盏茶的功夫又将那半只烤羊腿和两斤米饭轻松吞下了肚子,紧接着最后就连十斤煮牛肉都吃得干干净净,那五斤老白酒更是早已下肚。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连伙计都惊讶得长大了嘴,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唐天儿现在终于吃饱了,他拍着涨得就像是一个球的肚子,一边用牙签掏牙缝,一边将满嘴的油抹干净,只见他的表情无比满足地坐在那里,快活好似神仙。
他看了看周围吃惊的人群,不以为意地说:“再给我来一壶上好的铁观音。”
伙计愣了半天才说:“哦。”
唐天儿一边喝着铁观音一边开始运气,体内真气便开始在腹中翻滚起来,奇经八脉中的血液也开始飞快流动,速度至少比平时提升了三倍,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原本还涨得像个球的肚子,立刻便扁了下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吃过一样,但是他却依然感到很饱,因为那些食物虽然在功力的作用下消化干净了,但是能量却正好涌入筋脉之中,源源不断地爆发。
不一会儿。
“客官,这铁观音还合您的胃口吧?”客栈掌柜笑眯眯地搓着手走到唐天儿跟前,长得又矮又胖的身材活像是个肉球。
唐天儿一边回味着铁观音浓郁的茶香,一边说:“虽然比不上剑南铁龙英,但是已算得上是好茶了,我很满意。”
“您满意就好,饭您也吃了,好茶您也喝了,这个……”胖掌柜一边瞄着唐天儿,一边不停地搓着手,满脸的市侩气息。
唐天儿立刻就明白了胖掌柜的意思,他会意一笑说:“哦,我明白了。”
胖掌柜见唐天儿明白,立刻也陪笑起来。
唐天儿一摸自己的身上,哪里有什么银子,他这才想起:“糟了,我在九龙山断崖台上一年多,如今才刚刚下山,身上哪里来银子,我怎么连这个也忘了,早知道就不要点那么多了,这下该如何是好呢?”
唐天儿顿时心虚起来,看着胖掌柜,说:“掌柜的我看你仪表堂堂,相貌出众,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
胖掌柜客气地笑道:“客官您真有眼光。”哪知掌柜突然话锋一转:“这些菜十八两银子,加上伙计费,贡献税一共是二十一两三钱银子,客官。”
唐天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多少?”
胖掌柜笑道:“客官,总共是二十一两三钱银子,您不会没有钱吧?”
“掌柜你可真会开玩笑,你看本……本小爷这气势,怎么会没钱呢?不就是二十一两三钱吗?绝不会少了你一文。”唐天儿将手伸进又破又烂的衣服里,假装掏银子的样子。
“那就好,虽然客官看起来像是个臭要饭的,但是以您的气度怎么可能真的是臭要饭的呢,是吧。”胖掌柜笑着说,手已经伸到了唐天儿的面前。
唐天儿这下更紧张了:“我现在浑身上下连根毛都没有,哪里来二十一两三钱银子,天呐难道我堂堂一代天骄,未来的大英雄竟要要落到如此尴尬的地步?看来我只好使用我的绝招了。”
唐天儿笑道:“掌柜呢,其实我看你人这么好,大家又这么谈得来,我看不如今天这顿饭就记在我的账上,等我他日飞黄腾达的时候一定十倍奉还,你看怎么样?”
胖掌柜一听,立刻疯癫地大笑了起来,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唐天儿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不怎么样!你这臭要饭的真的没有钱,竟敢吃霸王餐!”胖掌柜脸色顿时一变,厉声指着唐天儿道:“张五、王六、马七、牛八抄家伙。”
只见后堂立刻出来四个拿着菜刀棍棒的伙计,一脸凶神恶煞。
唐天儿见状咽了一口唾沫,众人哪里知道唐天儿的真本事,只当他是个没有钱的穷乞丐,欲狠狠教训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