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倾城的昏迷并没有持续很久,待到她醒来,还是深夜。
只是头依旧昏乎乎的,全身都有些无力。
她记得,是去皇宫参加践行宴,长乐公主刺杀她最后被君渊靗伤了,紧接着就是有太监来报凤舞自杀。
她去了长云宫发现陛下也在里面,凤舞的死因很奇怪,陛下的反应也激烈的奇怪。
可是后来……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回府的?对了,君渊靗呢?
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室内烛火通明,地龙也烧的很旺。窗户不是闭得很紧,兴许是担心室内太过闷热。
不时有寒风摄入,烛火跳动,整个房间看起来都十分诡异。
“吱呀”房门被推开,洛倾城条件反射的抬头。来人手中端着茶壶,纤长的身形看到她醒来时一顿。
很快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到洛倾城身旁。
洛倾城看着眼前的清茶,也无端觉得口渴,接过仰头喝下。
“谢谢。”将手中空掉的茶盏递给一旁的君渊靗,声音还有些沙哑,似乎是吼过的样子。
“罂粟花?他们是谁?”清尘淡雅的声线突然传来,抬头便看见君渊靗一向清浅的眼眸中带着丝丝询问。
可是……“罂粟花?他们?你在说什么?”
罂粟花不是古书上才有的上古花种吗?还有‘他们’指的是什么?君渊靗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懂?
没有料到洛倾城是这样的回答,潋滟的凤眸闪了闪。
“知道凤舞是谁杀的吗?”她当时的样子,明显是已经知道凤舞的死因,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凤舞?伤口很奇怪,反正肯定不是自杀,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陛下今日的反应似乎很激烈,也奇怪的很……”
正将自己的感受全盘托出的洛倾城感受到君渊靗眼神中的探寻,不由觉得奇怪。
“怎么了?”
不过君渊靗也很快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
“没什么。”却在心下暗中思量,一定要让丫头尽快突破幼年期。
洛倾城也意识到自己竟然是从床榻上醒来的,不由对君渊靗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这是怎么了?”
她似乎是看到凤舞奇怪的伤口了,那个伤口,看起来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样。可是,是哪里呢?
“没有,太累了,所以昏迷了两个时辰。”
君渊靗放下茶盏,理了理身上微皱的衣裳。
对于君渊靗的话,洛倾城自然是不信的,太累了?不可能啊,她近日都悠闲的紧,怎么可能因为太累而昏迷啊?
可是见君渊靗明显没有多说的样子,洛倾城撇了撇嘴,也不打算追问。劲自低头思量自己的事情。
到底是谁杀了凤舞?陛下的反应为什么那么激烈。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思及此洛倾城细眉轻皱。自从身上的细铃响动以来,她惊喜的发现她可以断断续续的想起一些事情。
如她酒狐妖身的由来,如母亲的死,如…不时的梦语。
她明明感受到了,她是想起了什么,可是竟然又一次忘记。这样的感觉,无端让洛倾城感到不安。
闭上眼,想着能不能回忆起在白天所看到的一切。
凤舞无故惨死……圆形的血洞……七窍流血……黑色的血液……红色的标志……
红色的标志!猛然睁开双眼,来不及想起什么红色的标志,脑中陡然一痛,迫使她不去回忆白天的事情。
举手间细铃的响动引起了君渊靗的注意,迅速敛下沉思的思绪,看向洛倾城。
她的细铃解封,却因为洛倾城自身的意识,很少响动。除非……她的意识此刻十分薄弱,控制不住细铃。
是以君渊靗的反应十分迅速,看见洛倾城双手抱住头,在烛光阴影下的神色很是痛苦。不由瞳孔一缩。
双手扶住洛倾城捂住头的手,声线中也带着惊慌。
“丫头,你怎么了?”
因着没有继续想下去,脑中的痛苦也没有持续很久。君渊靗略显惊慌的话一出口,洛倾城也就缓缓放下双手。
见着君渊靗担忧的神色,心下一暖,随机神色一怔。
看向君渊靗的目光也带着复杂。再这样下去,她或许真就沦陷在君渊靗对她的温柔之中了。
心智不全的君渊靗,能让她感到怜惜,感动,她对他,也抱着一年前在皇宫挡下那一棒的感恩。
所以,她不想君渊靗受伤,在得知君渊靗的痴傻是因为下毒之时,就决心要护好他,不论以怎样的方式。
是以她向陛下求旨,因为嫁给他,随她一起去延西,或许她也能凭借一些手段让他在延西立足。
她只是一个郡主,不知道延西对君渊靗的态度,只是想凭着自己所能帮到他。
以她一国郡主之名,加上陛下对她没由来的宠爱,哪怕最后她不能在他身边,他都不会受到伤害。
她原来,就是这样想的,当时对他,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可时至如今,面对这样的君渊靗……
她不明白君渊靗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可是她就是会沦陷其中。遇到他之前,她都没想过自己会嫁人。
现在的君渊靗,不需要她的保护,甚至于,遇到他之后,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妖力的低微。
没有爱上,却不得不承认迷恋与他的温柔,甚至是喜欢。她不是个理不清****的人。
可是这个男人,当初自己说不要对她好的时候,他回答的那么干脆,现在又是做什么!
眼见垂下双手的洛倾城低眉想着什么,君渊靗也没有打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的侧颜。
谁知低眉的少女突然抬头,神色中再次浮上熟悉的坚定。
“君渊靗,你不是答应了,不会对我好了吗?”
明显没有料到洛倾城此刻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她不希望自己对她好吗?
思及此君渊靗神色一黯,清尘淡雅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落寞。
“我答应你君渊靗不对你好,可是,我也是北冥临渊。”
闻言洛倾城嘴角一抽,他这话的意思是,他答应君渊靗不对她好,所以他以北冥临渊的名义对她好?
可是,两者之间除了名字,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君渊靗知道她内心的诽谤,一定会加上一句:“身份不同。”
然而此刻的君渊靗不知道洛倾城心中在想什么,却察觉到洛倾城嘴角明显一抽。
洛倾城不再吭声,不善言谈的明王殿下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室内陷入的诡异的沉默,有风吹进,灭了最靠近窗边的红烛,诡异之中,又添了几分阴森。
洛倾城此刻心里想着,要怎样才能与君渊靗保持距离,可是如今他又住在国公府,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让他先离开国公府。
一时之间,难以开口罢了。
正当君渊靗打算说点儿什么调节气氛时,侧面一户窗户突然打开。
肆虐的寒风吹灭了不少烛火,只剩床榻边的烛台上,还有一盏孤灯,在寒风中摇曳。
洛倾城心中一惊,什么人!正想下榻,却见君渊靗一脸镇定的模样,又收回了已经露出锦被的双腿。
心下对自己也是一阵鄙视,明明要与他保持距离,却又莫名的相信他的一切。
与此同时,鼻尖也有清淡的花香传来。